陷害


  他走路生风,所过之处,众人纷纷起身问候,不敢怠慢。
  此老头德极高,望极重,活了两千余岁修得仙身却未入天庭,旧天山曾在妖魔手中覆灭,是姚长老筚路蓝缕,耗费精血的又将这枯朽了百年的大树扶活,建屋纳贤,广招弟子,开创了新天山。
  姚长老入席,抱起椅子上那条白毛貂鼠。
  子夕凝视而看,那貂鼠乖巧安静无丝毫异样,蜷缩在其掌中闭目养神。
  这就奇怪了,难道真是自己多心?
  宴席过罢,便是论经谈道会、妙禅会、文人会诸如此类,逐名之人常通此渠道,坐在悬空台上,施展那七大姑八大姨之口舌神功,力战群舌,雄辩滔滔,一战成名。
  还有刀光剑影的,诸如论剑会、神兵会,各有抱负、藏器待时之人在丈尺之地殷盼能崭露头角、名扬四海。
  当然还有暗地里进行的棋牌会、相亲会、炫富会、你胖我瘦会,还有啥都不会会,专供闲散人吃瓜看景。
  昆山贵有自知之明,混迹于“啥也不会”会做个无聊的看官。
  子夕登台而上,走到姚长老身边。
  姚长老性情温厚,平易近人,身边时常围着年轻弟子,因而子夕站在他身旁,并无惹人注意。
  姚长老正兴致勃勃的看小辈比武,右手执浮沉,浮沉尖端一点红,乃驰名的涤瑕拂尘,拂尘千万白絮垂落在他皂色长袍上,银熠不转,而那白毛鼠貂在他大腿间窝着,嘴里咬着花生,花生皮儿屑落了老头儿满身。
  姚长老看的太忘我,一时间没有注意到子夕,等回过神来,子夕已经默默的站在他身边约一柱香的时间了。
  姚长老:“咦,这位后生,帮老朽将那边的空盘子递过来。”
  子夕取过左侧桌子上了空盘子双手递将过去。
  姚长老接过,将腿上的花生皮儿扫到盘子里,拎起貂鼠的脖子扔了出去,嘟囔道:“吃我一腿皮儿,到后边玩去。”
  子夕传音道:“娘娘,咱不是说好放人么。”
  姚长老装耳聋听不见,痛心疾首的看着比武场对李掌门道:“这后生缘何一届不如一届,这出刀要重,落剑要快,偏偏一个个花拳绣腿,想当年,群英荟萃,哪一个放到现在都是出类拔萃,我看魔界几个后生倒是有点意思。”
  子夕又道:“娘娘,我在白玉桥等您。”
  白玉桥底是碧色河流,映着满树彩花缤纷如雾朦胧,好似云霞散坠玉。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子夕站在桥头独自等待。
  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有能力把自己渲染得跟天地融为一体,遇哀凤衰草则萋萋、遇碧水蓝天则春风润雨,遇荒则荒,遇兴则兴,搞得好一手天人合一。
  只怕世间事了,若有幸不死,随处找一处地方都能坐地成石,永垂不朽。
  一帕方绢挟风落至他手上,子夕展开一看,上书写娟秀的几行小字:“候沧君于泪竹亭。”
  斜阳晖晖,竹影之中坐着姚长老,一手持拂尘,一手抱耗子,依旧是一副仙风道骨的老神仙样貌。
  子夕走进来:“娘娘眼神看天山一花一草皆有情,情自真情、发自肺腑,无半分矫作。”
  姚长老道:“我本想留你一命,你何苦来找死。”
  子夕道:“奈何,谁叫我看破了呢。”
  阴姹转眸道:“你想好葬身之处了么,我即使再忙,也将你运去。”
  子夕道:‘多谢。”
  阴姹莞尔:“不客气。”
  晚霞天光之下,涤荡拂尘出,四宇绕银河,漫卷的百丝化作万千迷幻叠影,杀机重重的扫来。
  无半分迟疑,狠戾决绝,凝聚着一腔杀机,誓要在子夕身上捅上一百个鲜血淋漓的洞。
  很久很久之前,阴姹是老妖沧浪的克星,她名不见经传,鲜为人知,世上知她存在之人不过寥寥几个,她强大却没什么野心,但是有一个异癖,专门欺负打妖怪,越厉害的,她欺负的越来劲。
  在沧浪几乎要问鼎魔界,一切如日中天之时,她毫无预料的闯了进来,摧枯拉朽的将沧浪所有的骄傲与自尊击的粉碎、稀碎、稀巴碎。
  吊着打,绑着打,拖着打,见一次打一次,以至于猖狂不可一世的老妖看见这娘们就吓的只有逃窜的份。
  往事不好笑,很无奈,也很悲痛。
  拂尘扫到子夕面前,带起狂风四起,子夕岿然不动,阖上双目,周身泛起金色的光,那金光并不耀眼刺目,反而温柔、如水般温柔,悯慈,带着包容万物的决心与坚韧将拂尘的杀机尽数消蚀。
  拂尘落地,好像被刺进阴暗冰冷的灵魂,刺出一个鲜红的口子。
  阴姹于张皇失措中似乎看到了慕沉,战神慕沉。
  “你真的是慕沉?!”阴姹脸上几乎露出鸱目虎吻的神情,恶的叫人生寒。
  “不对,你明明是沧浪,你到底是谁?”阴姹厉声道。
  ☆、陷害
  “只有慕沉才会有如此悲天悯人的金光,不对,慕沉也没有这样的金光,你的灵魂明明是沧浪,可是你。”
  阴姹扶着竹子坐在地上,困惑与惊疑几乎要将她逼疯,突然之间,她扑了上来,手按在子夕的胸膛,慢慢抚摸着,眼睛一点点的睁大。
  她突然咯咯笑了起来:“老妖沧浪,你来管我闲事,其实你心可诛,你才是真正的赢家,了不起,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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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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