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梦魅(27)
昙清张开双臂,亦向前一些,接住尔允。
就像是他们各自行走的两条路,互相奔赴一样,她向前倒向昙清,昙清也向前,将尔允收进怀里。
尔允抱住昙清,把自己埋在他的怀里,将一切抛去脑后,只余放声大哭。
不知哭了多久,眼泪都快流干,连呼吸都带上一声声的哽咽,让尔允难以完整的说上一句话。
可她却觉得,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像是将这千年的苦闷、孤独、悲愿全部都哭尽了。这具负荷累累的身体,像是被从里到外洗涤,变得分外轻盈而安定。
她从昙清的怀中抬起头来,双手仍轻轻搭在他肩上,她哽咽着,努力将一句话说得流畅些:“殿下,您不是已经……烟消云散了吗?为什么会以……小殿下柏琰的身份……回来?当时您逼宫篡位那件事究竟……在您身上发生了什么?还有先后贞葭,她到底是……怎么……”
第151章 梦魅(27)
尔允因着过于哽咽, 想努力把话说流畅,却依旧说得磕磕绊绊的。
昙清耐心地听她说完,没有任何打断的意思。等确认尔允说完了, 他才扶着尔允的肩膀,温声道:“来,坐这儿。”
尔允就着昙清的动作, 挪到他身侧。她的背后是一面宫墙,她能够靠在墙上,身前就是昙清,她不必扭头,便能与他说话。
尔允再次因这个人的温润妥贴, 而心中泛起丝丝的动容。
待尔允坐好,昙清便将一切告诉了她。
“九百年前,孤率领上界军队荡平魔域。魔域依旧有残存的势力, 且有外泄的魔气。为护世间,孤自己也好,还有像苍帝扶光、白帝奚徵、花神温倾时他们这样的正神也好, 时常要清缴魔域的残留, 或是净化外泄的魔气。”
尔允颔首:“这些……我知道。”
“嗯。”昙清继续道,“四百多年前的一日, 孤在清缴魔域残留时, 意外得到母后之死的线索。孤是从魔帝的一位在大战中侥幸生还的近臣口中得知,孤现在还记得, 他嘲讽的、不怀好意的神色,说让孤去问问自己的父皇, 母后究竟在哪里。”
尔允喃喃:“先后之死,与天帝有关。”
昙清唇色如温玉, 带着浅浅的弧度,眼中也有着温暖的颜色,望着尔允:“谢谢你,也在调查母后的事。”
尔允觉得,她担不起昙清这声谢。明明是她欠昙清许多,受他的保护和帮助,还受他今日的救命之恩。她酸喜地笑着:“不,殿下,我很自私……我只是觉得先后的死,还有您逼宫窜位这件事,都与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有关联……才想要将这些都弄清楚。”
“是吗?”昙清眼中,俱是悦然的笑意,犹如点点萤火般的星光,温暖又动人,似要流动出来,“但孤记得,你从未相信过孤会逼宫篡位,你一直在维护孤。”
尔允不禁就想到,之前昙清以柏琰的身份对她说,如今没有人再称“昙清太子”,皆是称“废太子昙清”,她却还是以“昙清太子”相称。
是,她一直在心里维护着昙清太子,哪怕她没有接触过这个人,没有和他说过话,甚至连远远地看他一眼都没有,可她就是下意识地维护他。
在她漫长枯寂的八百年看门人时光中,昙清太子,这个名字和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一切,已在父君和兄长一次次的提及下,在她心里扎下根,成为她愿意去维护相信的、除了家人之外的唯一一个人。
尔允不禁动容地嘤咛:“殿下……”
她又问:“自先后驾崩这些年,您也一直想要弄清楚,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是,”昙清同尔允说下去,“当日,孤正与众军将士在一起,商量对魔域的作战。接到手下人,就是阴司冥界出来的白晚央传来的消息,说母后在父皇的天擎殿中冥想时走火入魔,爆体身亡。”
“孤匆匆赶往天擎殿,看到了失魂落魄、无法接受这一切的父皇。而母后,属于她的所有,她的残魂,她的气息,一并消失,一丝痕迹也未留下。那种感觉就好像,这个世界从来不存在过母后这个人。”
尔允听着,不禁有些战栗,她没有失去过亲人,不能感同身受地理解,那时的昙清是何种心情。但那种难以置信,那种心碎和悲伤,她是明白的。就在柏誉将一把刀送进她身体里,放走极寒之渊的囚犯,带着余娇容踩着她炫耀似的跑过去,她回忆着那种感觉,便好似设身处地看到了当日的昙清。
“可孤觉得蹊跷,”昙清道,“母后那样的心性,实难将她与走火入魔这样的事联系到一起,孤无法相信。退一步说,即便母后真的走火入魔,爆体而亡,也不该一丝残魂未留下,气息消散全无。孤觉得,父皇在骗孤。”
“您从那时,就怀疑起陛下?”尔允问。
“是,”昙清道,“孤也四处寻找,想要寻得母后的任何一丝痕迹,却全无所获。没有任何证据,指向这一切是父皇做的,父皇没有理由伤害母后。而对于母后的死,父皇也是真实的伤心痛苦,并不是装出来的,这都让孤觉得,事情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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