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桃花笺


  “薛先生,学生有急事!能不能帮我看下明天要交的策问!”
  “薛博士,学生上月考核只得了半分,还差半分就修满了,您能不能跟六斋的助教说说情……”
  “先生,您帮犬子起个名吧,小人只有今日能进国子监……”
  江蓠眼看着那些人蜂拥到水榭里,将他围得密不透风,心脏剧烈地跳起来,急急道:“笔!笔呢?我要写字!”
  手忙脚乱找了一通,两人身上都没带,她便央着杜蘅:“弟弟,救个急,你帮我问那边的学生借个方便!”
  杜蘅哪敢说不,一溜烟地去了,江蓠眼睛盯着水榭,生怕人走,苍蝇似的搓手,好容易等来了纸笔,她一个箭步冲去桥墩边,铺了纸刷刷写起来。
  只恨天冷笔墨不畅,平时眨眼就能写完的东西,硬是拖了两盏茶,字到最后都是狂草,署了“岘玉”两个字,一把塞给杜蘅:
  “快去给他!一定送到他手上!”
  “夫人,他要走了。”
  “那还不快去!”
  “可是大人……”
  “他要在这我当着他的面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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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首:嗷嗷嗷我要男神签名!!
  小阁老说话真的好有梗,接下来三章关门吵架
  国子监年级按明代的来,除了考试考勤,也要修学分(古代也有学分),此外改了一点设定
  第33章 桃花笺
  杜蘅凭着一副好身手,泥鳅似的滑进人堆里,钻来钻去,扒拉到最前面,混着人家的纸张一起递了上去。
  提问的人实在太多,江蓠看见那人又折回了水榭里,有学生提了只灯笼,给他照着批改。
  杜蘅回来,抹去一头汗,“天啊,我五脏六腑都被他们挤出来了!”
  “他拿到了吗?”
  “您别等了,给他的纸这么厚一沓,咱们的夹在中间,看这光景,他今晚能看完都够呛。”
  “你见到他了吗?他……长得什么样?”
  杜蘅愣了愣,“光线暗,没看清。”
  “你就不知道多看几眼!”江蓠跺脚。
  她难以平抑心中激动,不情不愿地走上轿子,想了想,还是给了轿夫银子,令他们在树下等着。
  杜蘅为难:“再不走,大人要生气了。”
  江蓠在楚青崖生气和自己开心之间犹豫了一刻,便释然道:“他早生气晚生气都一样,我帮你保住这个月的月钱。”
  如此,小少年才不唠叨了,“那我再去亭子里替夫人看着。”
  “好啊好啊!麻烦你了!”
  一沓纸足有二十几份,全是学生的月例功课。
  亭中的薛湛颇为无奈,可被人堵着,也出不去,只得披着大氅在灯笼下提笔批注起来。
  “你们非得这时候来堵先生吗?一个个临时抱佛脚,明天要交了,今天才拿来求先生指点,也就是薛先生好脾气,要是换了个先生,看你们怎么挨手板!”
  打着灯笼的那名学生是率性堂一斋的斋长,教训起师弟们来一板一眼,很有气势。
  “罢了,下不为例。”薛湛阅览着策问,“时间紧,无法逐字看,只能粗粗一改。”
  学生们点头如捣蒜:“粗粗改也好,先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有人身上带着糕点,恭敬地递上去。
  薛湛点头谢过,却什么都没吃,示意斋长收起。
  他看起文字来极快,一目十行,却能精准地圈出错误,一张张批着朱砂的纸叠放在桌面,学生们各自认领,或赞叹,或惭愧,还有的异常激动:“我考核一定能过了!”
  薛湛始终不语,拿起下一张皱巴巴的纸,目光一顿,“岘玉是哪位?”
  学生们面面相觑,“没听过,许是那三堂新来的师弟。”
  “问得太多了。”他轻轻摇头,又高声问了一遍:“岘玉,在不在?”
  人堆里的杜蘅挤出来:“先生先生,我是少爷伴读!”
  对上面前那双眼睛,他一个激灵,有种被揭穿的感觉,眨了眨眼,却又呆住了。
  这张脸,和大人不同,当真是……
  薛湛收回落在他佩刀上的视线,温和道:“他本人不在,我便写了交予他罢。”
  又边写边对众人说:“这位小友拿我当年春闱的策问,指了几处弊病,我心甚慰。我曾多次与诸位说过,不要总是仿照我的笔风来答题,我答得并非十全十美,如果是抱着考试能中的心来做功课,那读书就毫无意义。例如他说的这一题,‘今之良将如何取韬略于古之良将’,收尾太平了,略显头重脚轻,我在国子监讲了五年课,至今没有拿它当过范例。”
  “可是我们助教说这篇作的很好……”有学生道。
  “好与不好,我心里清楚。”薛湛道。
  他当年在考场上一时忘情写得太畅快,想到父亲丢失兵符一事已经晚了,只能草草收尾,担心犯了皇家忌讳。
  他在每一条后简短地批了几个字,又批改此人自作的判词,也是那年春闱的一道题。
  众学生见他频频颔首,唇边噙着一抹春风般的淡笑,便知先生极为满意,有的探头来看,被他挡住:
  “我何时让别人看你的功课了?”
  那学生讪讪地缩了回去。
  除了策问和判词,这人还写了一句话,说“先生文章,学生倒背如流,伏乞先生赠字,以勉苦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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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桃花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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