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花烛影8


  这好像是挑盖头用的。
  罢了,反正她也看不见,害羞得连呼吸都急促了。
  楚青崖拿起桌上两只紫金釉刻花的酒盏,把一只塞到她手里:“坐。”
  然后自己也坐在床沿,默了片刻,问:“能喝酒么?”
  这问的是废话。
  他想要温柔些,便执起她的右臂,手腕绕了过去,这一下便出了问题——盖头还没挑。
  江蓠被他这一串不着调的动作弄懵了,正猜他是不是不懂男女之事,面前乍一亮,被光线刺得眯起眼。
  盖头似红莲瓣,翩翩飞落在榻上。
  灯下之人比肩而坐,离得极近,长眉入鬓,目似玄潭,一峰悬胆如玉照寒江,便是朱红喜服也不能将这天生的冷冽之气暖上几分。
  她本能地向后躲去,却被一只手缠住右腕,只得勉强抬起头看他,那双冰晶似的黑瞳不透半丝光,连烛火的暖蕴都被吸了进去,熄灭在渊底,映出尘埃般的一抹人影来。
  ……她能把盖头盖回去吗?
  江蓠欲哭无泪。她受不了跟一块冰睡一张床,这屋子还要燃烛熏香,别将他烤化了。
  楚青崖察觉到她的推拒,把合卺酒凑到她唇边:“不能喝便吐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
  江蓠一口饮尽,辛辣入喉,却见他偏头倒了酒在漱盂里。
  她呆了。
  楚青崖淡淡地解释:“我从来不能饮酒,所以如此,并非不满婚事。”
  他把两只酒杯放回桌上,转身见这姑娘脸上带了丝迷茫之色,垂着双乌溜溜的眸子,神情似是埋怨,不过一刹,又变回了娴静端庄的新妇。
  他想了想,解开喜服的系扣。
  楚青崖一脱,江蓠立刻一个头两个大,之前想的那些计策飞得无影无踪,视死如归地闭上眼,手指攥紧褥子。
  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
  “你怎么不说话?”他只剩一件薄薄的白色单衣,试着搭了只手在她肩上,感到些微颤抖。
  看这光景,断然是自己脱不得了。
  新婚夜若冷落夫人,总归叫人以为他看轻这姑娘身世,所以不愿亲近。
  楚青崖继续问:“你叫什么?”
  她从嗓子里挤出紧绷的两个字:“江蓠。”
  他剥落宽大的喜裙,唔了一声,“什么蓠?”
  “江蓠的蓠。”
  “我知道你叫江蓠。”吉服繁重,他信口问着话,耐心替她褪去中衣,有种拆贺礼的错觉。
  “江蓠杜蘅的蓠。”
  “我认识一个叫杜蘅的。”他说。
  楚青崖自觉这话茬接得不错,可她听了,身子僵了须臾,又顺从地“嗯”了声。
  罢了,她不想说话,就干正事吧。
  他脱了两只绣鞋,搂过她的腰,手指用了几分力道,抬起她略尖的下巴。
  迎亲时没看错,她确然有一双妙笔难摹的眉,红绡帐里烛影深,把这两道秀逸的翠眉照得情深意重,眉尾淡淡地扫入云鬓里,搔得人心痒。
  ……却莫名有些眼熟。
  楚青崖用指腹摩挲过眉骨,她垂下密密的羽睫,是个羞怯柔顺的模样。
  只不过是个普通姑娘而已。
  他将杂事抛之脑后,拆了她满头珠玉簪环,褪去里衣。
  肩膀感到凉丝丝的气流,她唰地睁开眼,可他已然倾身压下来,嘴唇轻轻地蹭了一下她的面颊。
  好想逃。
  可是不行,自己选的路,头破血流也要走完。
  江蓠眼眶红了,觉得自己今天流的眼泪比过去十年还多,她真的讨厌哭,但,但实在是——
  “你可有字?”楚青崖伏在她身上,反手摘了玉冠,扔在枕边,乌发立时倾泻下来,从单衣上流到她五指间。
  他试着吻了一下她皱起的眉心,半明半昧的光线里,项下泄出一抹柔腻的雪白,散发着暖融融的香气,触手一碰,便起了层细细的战栗。那张小巧的桃心脸近在咫尺,神情既是惧怕,又在强迫自己迎难而上,显出一种奇异的柔媚气概来。
  “有……”
  楚青崖突然不想继续说话了。
  他抚摸着掌中滑溜溜的绸缎,扯开丝带,身下的姑娘睫毛一颤,面颊登时泛上潮晕,胡乱扯了一把他的黑发遮挡在脸上,缝隙间露出两只湿漉漉的眸子,似雾濛花,如云漏月,红烛光里一派纯真的妖娆。
  头发被她抓得有些痛。
  但等会儿就扯平了。
  他再度俯身,把亵衣丢出去,启唇慢条斯理地品尝。
  许是刚才喝了酒的缘故,燥热从喉间弥漫至四肢百骸,江蓠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烧了起来,视线朦胧,耳朵也听不清,张嘴发不出声音,只知道仓皇失措地喘着气。
  他的唇……是热的。
  她迷迷糊糊地垂眼,看到一抹酡红从他耳后蔓延开来,鬼使神差地用指尖戳了一下。
  那杯酒,他不是倒掉了么?
  手腕猛地被抓住。
  楚青崖抬眸,眯眼望着她,右手朝下伸去,发现不大省力,便扯了个鸳鸯戏荷的圆枕垫在底下,再度吻上她光洁的脖子。她忽然抠住他的手臂,指甲嵌进肌肤,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低喊:
  “我,我有字,叫——”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化作含糊的呜咽。
  “明早记得告诉我。”他喘息着捞回头发,直起身子,在龙凤高烛下端详起那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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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花烛影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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