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44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
  海风迎面吹来,却并没有吹散凝滞与燥热。
  “唱歌?”岑黎脚步稍顿,“我唱歌……也就儿歌勉强能听。”
  一听,温南星就起范了,说他第一次练音准就可以做到随机抽取,一个都不出差错,第一回记琴键,给钢琴老师惊到要请老师的老师前来观赏。
  叽叽喳喳,王婆卖瓜似的夸了自己好一通。
  岑黎就听出三个事实:家境不错,脑子不错,教育不错。
  前途一片光明,那哪能说休学就休学,跑这儿海边小村庄来了呢?
  “其实我除了这些什么都不会。”酒劲上头,温南星开始困乏,嗓音愈发轻,“上天给予的天赋,如果不努力,就会收回去吧?”
  “所有人都说我会像……”
  声音已经被大风席卷入海,但岑黎听见了。
  ——像他母亲那样,出色。
  ……这下是真雏鸟情节了。
  家庭永远是割不断的奇妙关系。
  不仅仅是有关血脉相连。
  “那谁生的就像谁呗,毋庸置疑。”岑黎微叹。
  “但你就是你自己。”
  脚印在沙地上一深一浅,岑黎目光落在远处灯塔:“就算长相百分之千相似,但你就是你,独一无二,跟其他任何人都不同。”
  ……
  等了半晌没听到背后的声音,传递到耳畔的只有清浅的呼吸声。
  脖颈酥痒痒。
  “温南星?”
  岑黎搜肠刮肚才想出这一句相对鸡汤的话,结果一转头却发现人压根没在听。
  侧着脑袋,趴在肩膀上就睡过去了。
  说了一大堆漂亮话的岑黎差点气笑。
  至于温南星到底像不像他母亲这件事有待考究,但能确定的是:他一定不认床。
  在哪都能睡得跟小猪似的。
  -
  老破小既不隔噪音也不隔气味。
  窗外短促且欢快的鸟鸣声犹如群星演奏会似的,一浪接着一浪,情绪高涨饱满。
  若是能打分,那必定是九点九分,多零点一分怕“百灵鸟”骄傲。
  但温南星不是被它们的特殊闹铃叫醒,而是从厨房沿途一路飘进卧室的香味,使得饥肠辘辘的肚皮早已抗议许久。
  睁眼盯着头顶天花板,五秒后,他又闭上眼,接着再睁开眼,像是在回忆……他的房间好像魔盒。
  犹记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主角每天醒来都会变成不同的角色,有时候是龙有时候是原始人,穿梭到各种奇妙的世界探险。
  所以他变成什么了?
  头疼。
  温南星拍着嗡嗡不断地脑袋,像修复雪花电视机一般,使劲敲两下就能恢复原样。
  很是神奇。
  “吱——”
  木门有点年久失修的意味,需要用点力气转动圆形把手。
  “你起得还挺早啊。”
  厨房里,岑黎一手锅铲,一手餐盘,娴熟地将锅里滋滋作响的荷包蛋翻了个面,压两下,捞出摆盘。
  “嗯……早上好。”莫名出现在别人家里,温南星又变回拘谨小孩,神经突突跳。
  墙上的日历停留在六月下旬,可实际今天已正式进入八月,最炎热的夏日快要过去,即将迎来凉爽的秋天。
  岑黎稍侧了侧目光,有所察觉,更有经验,一眼定生死:“头疼?”
  温南星眼观鼻鼻观心,思忖一下:“还好。”
  “桌上有牛奶,能解酒。”厨师正忙着,随手一指。
  清醒时候的温南星明显听话了许多,过去坐下,小口抿着牛奶,然后一小眼一小眼,偷偷打量着这间屋子的布局。
  和他的小屋相似的点是,坐北朝南,环境好,视野开阔。
  而不同的则是……
  各式各样的杂物堆积,客厅角、阳台柜、卧室……大概也有,但温南星没注意。
  饭桌旁突兀地放着一颗多肉,状态很好,生机勃勃,好养活。
  绿莹莹一片,同时也衬得温南星皮肤白又嫩,眼睫自然温和下垂,整个人显得恬静也干净。
  岑黎偏头,抽空分出一丝神思问:“还记事儿吗?”
  记事儿?
  要问什么事。
  实际温南星也心知肚明。
  但他切实不知道自己喝完酒之后的状态是……亢奋的,以及认错人。
  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心里朦胧的异样翻涌,温南星抿唇:“……谢谢你背我回来。”
  说罢,滞了一下又补充:“还让我睡床。”
  岑黎语气随意:“是啊,我够大方了,次次都睡沙发。”
  “不过我不是说这个。”
  “嗯?”温南星惘然抬眼。
  脑子里的那根进度条再倒退了些。
  依稀模糊的一些片段,电影桥段似的,突然一帧帧播放,温南星眼皮猛跳,忽而缄默,缓缓睁大眼睛——
  “为什么你的头发我的头发,它们不一样?”
  “为什么我好像变高了?”
  “……”
  瞬间化身十万个为什么。
  这还没完。
  “……我想吐。”
  “!!忍一会儿别现在吐!”
  幸好晚上吃得少,只是胃里泛酸水,没真不顾及背他的这位大善人的感受。
  然后,他趴在人背上,一直蹂躏对方的脑袋瓜,边揉边说他像大黑一样,回来后又觉得他是巨型玩偶,信誓旦旦要给所有玩偶一个家。

第20章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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