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意外

　　姜欢还是浅浅弯了个膝，才落座。
　　毕竟在场除了淑贵妃是有座的，其余嫔妃皆是站立在两旁。
　　姜欢恭敬道：“听闻娘娘身体欠安，臣妾心中担忧不已，只可惜身子重不能早些来看望皇后娘娘......”
　　皇后温声道：“有心就好，你现在有着孩子金贵，不该靠近本宫以免染了病气，否则本宫心里真要过意不去了。”
　　姜欢捂着小腹笑道：“臣妾不在意，孩子也不在意。他也想知道母后是否安好~”
　　这俏皮话让皇后不禁扬起笑容。
　　笑着笑着，皇后陷入了回忆：“母后......本宫好久没听到了。宏儿十个月便会唤母后了，整天唤个不停，直到本宫将他抱在怀里才会咧着嘴笑。
　　本宫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会走了，会跑了，也是围着本宫寸步不离。
　　他带给本宫的欢乐是这辈子从未有过的，也不再会有的......谁料三岁六个月时染了天花，身子滚烫不停喊痛，”
　　说到这儿，皇后眼角有些许湿润，
　　“他疼了七日本宫就求了七日的神明......可惜最终太医都无能为力。”
　　皇长子的早夭是皇后和皇上的痛。
　　没有一人敢搭话去安慰皇后，淑贵妃也闭紧嘴。
　　姜欢默了片刻，起身上前将绣帕递给皇后。皇后愣了愣，还是接了过来偏头避开众人视线擦拭眼角。
　　“皇后娘娘不必太过哀伤，殿下在天上也不会希望娘娘以泪洗面。皇上更是在意您，若您放宽心，殿下说不定还会投生到您腹中。”
　　姜欢这话是发自内心。
　　她也经历过丧子之痛，明白那撕心裂肺和无助的感觉。
　　皇后看了她半晌，将手伸出来。
　　姜欢也缓缓抬手，轻轻握着。
　　第九十章 意外
　　如此温情的时刻，偏要有人出来阴阳怪气：
　　“皇后娘娘自然能让皇上在意，不像有些人，使劲手段也得不到一个眼神......”
　　一直沉默的柳蕊儿更是垂下头。
　　淑贵妃浅笑道：“妹妹说的该不会是蕊儿妹妹吧？”
　　“娘娘看人最清，您就说嫔妾说的对不对？昨儿还见到郡夫人跪在龙栖殿前一个劲儿说自己错了，谁料皇上直接就去了贵妃娘娘那儿看都没看一眼......”
　　淑贵妃掩唇而笑。
　　皇后蹙眉淡淡开口：“都是姐妹，何必落井下石？梁美人，你再言辞无状日后也不必来给本宫请安了。”
　　梁美人结巴道：“臣妾，臣妾知错了......”
　　嫔妃们告退后，皇后喊住姜欢。
　　“你以后若有空，可多来与本宫说说话。”
　　姜欢福身道：“臣妾遵命。”
　　待她们都退下了，玟心上前轻声道：“娘娘膝下空悬多年，您又喜欢姜才人，不如待她生下皇嗣之后向皇上要来自己抚养？姜才人也能时时来看望，有您作养母一定求之不得。”
　　若是个皇子，被皇后收养那就占了嫡子的名分。
　　储君也就基本定了。
　　皇后望着殿外的目光淡淡的，眼里浮现出当年宏儿还在时，在殿内缠着自己要抓蛐蛐的模样。
　　“哪个为人母的会不介意自己孩子唤他人为娘？况且本宫心中宏儿是唯一的孩子谁也不能替代，就算抚养别人的孩子也无法付出全部真心......两边都不落好的事情，本宫不会做。”
　　玟心叹了口气。
　　殿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来了。
　　顾玄奕抬手制止内侍的通报，径直大步跨入殿中。
　　许久没进凤宁殿，他感到些许陌生。
　　自从宏儿走了皇后便一蹶不振，这五年里吃斋念佛把他挡在门外，偶尔执意进来皇后也是不情不愿的......
　　“皇后身子如何了？”
　　玟心道：“太医看过了，说是......心思郁结没有大碍，吃些药多出去走走会好的。”
　　顾玄奕坐在床沿边，想要握住皇后的手，却被躲过。
　　“怜容，你还在怨朕吗？”
　　皇后垂眸半晌，淡淡道：“前日是宏儿的忌日，皇上还记得吗？”
　　顾玄奕的视线落在皇后枕边露出的一角布料上，觉得眼熟的很。那喜庆的红色似乎是宏儿满周岁时身上穿的，那时还逗趣说像个女娃娃穿的......
　　“朕是他的父皇，自然记得。皇后难道以为朕不疼爱宏儿吗？
　　当年宏儿得了天花，贴身伺候的乳母宫人全部染病！你是国母，朕怎能冒着你也得病的风险许你去照顾？太医都做不到的事难道你就能做到吗？
　　你与朕不仅仅是宏儿的爹娘，还是顾国的天！天若塌了那天下多少人的儿女也要遭难？皇后你想过吗？”
　　皇后一开始也是大度得体，标准的国母范。
　　可因为宏儿这事现在几乎所有事都不管，也忘了自己还是个皇后，顾玄奕心里其实是失望的。
　　皇后豁然抬头，眼里都是悔恨和怨气：“皇上您有无数妃嫔和皇嗣，可臣妾只有宏儿一人......他就是臣妾的全部！
　　臣妾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值得臣妾与他同生共死！天花又如何？若是当年皇上许臣妾进去照顾宏儿，就算染病身死臣妾也无怨无悔！
　　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后悔当初没有冲进去，没有在宏儿闭上眼之前让他再看一眼母后......”
　　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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