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盛唐_分节阅读_第552节

  封常清摇了摇头,道:“正因为有外人在,俺才觉得今天有点憋屈呢。”
  “嗯?此言怎讲?”李家四兄妹都大感兴趣,异口同声地问道。
  封常清指着下边,正捉对厮杀的两个武进土道:“你们觉得,这俩人的本领如何?”
  李重俊道:“还过得去吧,当然是比不过本王了。”
  封常清冷笑道:“那义兴郡王以为,自已的武艺,能在洛阳城中,排得上前十吗?”
  “呃……不能吧……羽林军中还是很有几个好手的。其他地方本王接触的不多,不大清楚。”
  “还是的啊……普天下挑出来四十名武进土,就这两下子,难道不被人家番邦使节看了笑话?”
  崔耕模模糊糊地好像意识到了点什么,疑惑道:“你是说……这些武进土的本领非常一般?那本官就奇怪了,陛下破格开武举,怎么就延揽不到什么人才?”
  封常清道:“其实这事儿也并不奇怪,穷文富武您听过没有?天分高,只要识了字,买两本书一学,就可能中个进土。但是,学武这玩意儿不一样,首先,你得有肉食供应,一般人哪能天天吃肉?另外,还得有名师教导,以及趁手的兵器。最重要的,还得有人切磋。这些条件都凑齐了以后,那就不是一般的人家了。这等人物,直接举荐得官不就行了,谁还来参加武举?”
  崔耕道:“那常清你原来家里也不富裕啊,怎么就有一身好武艺?”
  “俺是外祖没了,才生活无着。其实,在俺外祖活着的时候,俺早就学了一身好武艺了,只是年纪尚小,气力不够而已。后来,俺入伙当了山贼,那肉也没少吃啊!”
  李重俊点头道:“所以,现在真正的高手,要么是各世家子弟,要么是军中自已培养的好手,民间其实选不出什么人才来。”
  封常清道:“也不是绝不可能,比如太宗年间的薛仁贵便是。只是那等天赋异禀的人物,实在可遇不可求。咱们看这场武举就明白了,着实是一个出挑儿的都没有。”
  李裹儿娇肖一声,道:“那这次的武状元,岂不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嗯,也可以那么说。”
  ……
  ……
  说话间,几场比武已经过去。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百姓们的叫喊声此起彼伏,气氛非常热烈。
  忽然,又是一名武进土登场了。但见此人,黑盔黑甲黑斗篷,胯~下一匹乌骓马,手中一杆丈八蛇矛木枪。
  往脸上看去,剑眉星目、鼻直口阔、面如冠玉、气宇不凡。尤其是纵马奔驰之际,当真称得上潇洒俊逸、仪态万千,直似画中人,不让庙中仙。
  “好啊,好一个俊俏的小郎君!”
  “比武艺谁高谁低俺不知道,但若论长相,这位小哥恐怕称得上当世第一。”
  “废话,能中武进土,人家的武艺能差得了吗?恐怕这武状元,就非他莫属了!”
  “也只有这等人物为武状元,才显我天朝上国的不凡!”
  ……
  百姓们震惊于这个武进土的相貌,议论纷纷。渐渐地,让这个俊俏小伙儿为武状元的声音,已经成了主流。
  没办法,跟后世不大一样,在唐朝,长相对一个人的仕途非常重要。
  别说武进土了,就说文进土吧,中了进土以后,还要经由“宏词”、“拔萃”两科的复试,才会授官。
  考核标准是什么呢?就是身、言、书、判。身指相貌,言即试口才,书为书法,判乃公文写作。
  简单地说,长得英俊了,得的官就比别人好。长得太寒碜,中了进土都没得官做。“钟馗”因为貌丑,被人鄙视,撞死在金殿上的故事,并非无因。
  所以,从舆论上,人们就是认为,当官得长得帅,长得帅才能当官。
  武则天也是这个想法,她别出心裁弄这场武举,就是想显摆显摆自已的武功。现在,有这么个出挑儿的人物,出现在武科场上,当真是老怀大慰。
  待卢绚骑马在教军场上奔驰了一圈儿之后,女皇陛下高兴地道:“想不到我大周竟有如此人物,此人?家住哪里,姓字名谁?”
  武三思进言道:“启禀陛下,此人叫卢绚!”
  “好。好名字。”
  “乃范阳卢氏之人!”
  “好。世家子弟,果然不凡!”
  “此人与陛下沾亲带故,他的奶奶,乃孝明高皇后之妹。”
  “好。论起来,此人竟还是朕的外甥儿了。且看他武艺如何,若中了状元,朕定有重赏。”
  女皇陛下三个“好”字出口,其倾向性昭然若揭、
  李裹儿促狭地看向崔耕道:“二郎啊,你的情敌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不知你……做何感想呢?”


第664章 夜游牡丹园
  崔耕此时还真是有些心潮澎拜,不过,不是因为“情敌”得圣眷,而是“卢绚”这个名字。
  “绚”这个字并不常见,原来,崔耕一直以为,李重俊所言的“绚”是“玄”的音误。直到现在,他才把这个名字,和历史中的记载结合起来。
  后世史书中,只记载了卢绚一件事。
  在天宝年间,李隆基于勤政楼设宴款待群臣,宴会完毕,群臣都走光了,李隆基仍然在楼上看街景。
  正在这时,有一个人骑马从楼下飞驰而过,其相貌、神情、动作,尽皆儒雅俊逸之极。
  李隆基见状,非常高兴,就问左右人等,道:“此人是谁?”
  左右人等道:“太子詹事卢绚”。
  李隆基叹道:“想不到我大堂竟有此等人物!”
  这事儿传到奸相李林甫的耳朵里后,他就上了心了。他唯恐卢绚威胁到自已的地位,就派人对卢绚的儿子说,皇帝有意派你爹去岭南道任职,这地方乃瘴疠之地,你爹去了恐怕就回不来了啊。
  卢绚的儿子说,这可怎么好呢?
  李林甫的人就给他出了个好主意——装病。
  卢绚的儿子觉得这个主意挺好,回来告诉了自已的父亲。果然,卢绚上当了,马上上表,声称自已得了重病。
  李隆基本来还想提拔他呢,一看奏章,哦,原来是个病秧子啊,那就算了。
  总得来说,卢绚就是个轻易被李林甫忽悠瘸了的倒霉蛋儿。
  崔耕不由得暗暗琢磨,曹月婵如果真跟了卢绚这个倒霉蛋儿,算不算一件好事儿呢?令外,卢绚这次追求曹月婵,是自发的吗?会不会,是受了某些人的挑唆呢?
  “诶诶诶,二郎,你是不是被卢绚吓傻了?”李裹儿见崔耕久久不语,着急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崔耕这才惊醒,道:“呃,没什么,我会怕他?公主,你也太小瞧本官了吧。”
  李裹儿撇了撇嘴,道:“莫死鸭子嘴硬了。人家卢绚长得俊俏,武艺高强。在女人缘上,可比你强多啦。”
  最后这句话倒是不错。
  随着卢绚将一个个对手打败,四周看台上的叫好声此起彼伏。叫的最大声的,就是各看台上的小娘子、老大妈们了。
  到了最后,在众人的助威声中,卢绚烂竟然真的打败了各个对手,夺得了这次武举的头名,也就是武状元。
  更光彩的是,在卢绚带着众武进土向武则天谢恩之际,女皇陛下不仅温言勉励了几句,还亲写了“天下第一”四个字赏赐给他。
  台下又是一阵欢声雷动。
  女皇陛下的兴致也很高,又当场宣布,解除今晚洛阳的宵禁。
  往常,洛阳、长安两座都城,只有正月十四、正月十五、正月十六这三天,才会解除宵禁,允许百姓上元关灯。
  女皇陛下这个命令一出,人们当真是喜出望外,“万岁”之声响彻云霄。
  不过,具体到崔耕的身上,就没那么高兴了。
  一来,他细心的发现,很有几个番邦使节,听到武则天这个命令后都面露不屑之色。很显然,人家是认为大周武状元太水,有失天朝上国的身份。这丢人都丢到外国去了,崔耕也深感面上无光。
  二来,他顺着卢绚挥手的方向望去,发现了曹月婵、曹天焦和曹昊的身影。曹天焦一直盼着女儿出嫁,冲着卢绚不断挥手也就罢了。但曹月婵你个女孩子咋一点也不矜持涅?不是三天前,曹昊还说你看不上他吗?难道就因为他得了个武状元,你就改了主意吗?
  当然了,无论是番邦使节的态度,还是曹月婵的想法,崔耕都没办法扭转,回去之后,一脸郁郁。
  崔家诸女对武举没啥兴趣,今天并没有去洛阳城外的教军场。其中卢若兰、秦雨儿和王美芳在家逗小家伙,崔秀芳闲极无聊,去找拉达米珠一起逛街去了。
  卢若兰察言观色,奇怪道:“二郎,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这是谁得罪你了?”
  “今科武状元卢绚呗。”帘栊一挑,崔秀芳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拉达米珠和同俄特勤。
  卢若兰奇道:“卢绚?没听说过这个人啊,到底怎么回事儿?”
  崔秀芳轻哼了一声地道:“咱们那位夫君啊,看人家曹月婵的心上人得了状元,大出风头,心里不舒服了。”
  崔耕抵赖道:“哪啊?什么就曹月婵的心上人?这跟本就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儿。”
  崔秀芳道:“哦?八字没一撇儿?那妾身怎么还看见,曹月婵和卢绚一起逛南市了呢?”
  拉达米珠也连连点头,道:“妾身也看见了。非但如此,那贱~人还主动跟我打招呼哩。”
  同俄特勤附和道:“当时俺去找俺妹子,就在现场。你是没看见曹月婵那骄傲样儿啊……哼,不就是勾搭上了一个武状元吗?看她那样子,好像勾搭上皇帝似的。”
  有傻小子同俄特勤作证,那就错不了了。现在崔耕已经几乎百分百确定,曹月婵是要另攀高枝了。
  不过,他还是硬找理由道:“就算那曹月婵真和卢绚真怎么样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实话告诉你们,我今天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咱们大周丢人丢大发了……”
  然后,崔耕将今天封常清那番理论说了一遍,并且着重描绘了几位朝廷使者听到卢绚为武状元后,那副不屑的表情。
  不知道的人,见了这幅场面,恐怕还以为崔青天是多么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呢。但他那点小情绪,怎么可能瞒得过枕边人?
  众女都面露怀疑之色。
  卢若兰温柔贤淑,不愿意挑破,转移话题道:“好了,不说这个了。好不容易陛下有旨,今晚金吾不禁,咱们去哪玩儿呢?”
  拉达米珠道:“往年的上元节热闹,是因为有花灯可以看。今天大家都没什么准备,恐怕也没好玩儿的。”
  崔秀芳道:“今晚月明星稀,即便灯火不多,也可以玩的尽兴。说不定,有些文人雅土就爱这个调调呢。另外,如果你只喜欢灯多的地方,我也知道个好去处。”
  “哪儿?”
  “牡丹园。中山国夫人公孙幼娘重开牡丹园,不少文人雅土住在那里。他们时常举办夜宴,诗词唱和。所以,牡丹园里面的灯具都是现成的。今晚游牡丹园,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说着话,崔秀芳偷偷冲着崔耕挤了挤眼睛,暗讽那牡丹园内,他还有公孙幼娘这么一个遗孀呢。
  崔耕今天心情不爽,却没兴趣出游,道:“算了吧,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今晚游牡丹园的人肯定多,去了也没什么意思。要不,咱们一家人凑在一起赏月吧。”
  同俄特勤不满道:“我说妹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俺好不容易来一回洛阳,有机会夜游神都了。你告诉俺,就在家看月亮,有你这样待客对吗?”
  卢若兰也想让崔耕去散散心,劝道:“你刚才不是担心那几个番邦使节吗?难道就不怕他们借机挑事儿?”
  按说番邦使节挑事儿,得是洛阳令或者礼部尚书头疼,跟崔耕这个奉宸令没啥关系。但是,谁让他刚才表现的那么忧国忧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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