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盛唐_分节阅读_第653节

  事实上,这草木灰水加猪油,就能制成最原始的肥皂,在这个年代,算是去污至尊了。
  不消一会儿,游峰带着枧水和猪油赶到,没费多大力气,就将门上的那首打油诗擦干净了。
  然而,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字迹虽然除去,影响却已经造成。
  崔耕心情不爽,接下来“转毡”“弄新妇”“却扇诗”等环节,他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到底是谁在故意给我上眼药呢?武三思?还是袁恕已?抑或是二张余孽?
  宾客们也觉得这首诗非常有意思,看向崔耕的目光开始意味深长起来。
  正在这气氛一片尴尬之际,忽然——
  “陛下驾到,皇后驾到!”高力土的声音,在公主府门外响起。
  李显和韦香儿怎么来了?这不合规矩啊!
  尽管人们都感觉有些奇怪,还是在崔耕的带领下,把李显和韦香儿接了进来。
  大厅中,皇帝夫妇一左一右坐了主位。
  李显面沉似水,吩咐道:“安乐呢?让她出来吧。”
  现在李裹儿已经进了青庐,按说得第二天才会出来。张柬之劝谏道:“这……不大合规矩吧?“
  “哼,规矩?”韦后不以为然地道:“天子出口成宪,言出法随,这就是最大的规矩。”
  “反正李裹儿是你女儿,她不守规矩折了福分,关我屁事?”张老头心中暗骂了一句,嘴里却道:“皇后所言甚是。”
  他都没意见,其他人就更没意见了。
  功夫不大,环佩叮当,李裹儿走进了大厅。
  “父王、母后,奴给你们见礼了。”
  “好孩子,快到母后这边儿来。”
  “诶。”
  李裹儿俏生生地应了一声,小步碎走,来到韦香儿的面前,道:“母后,你找什么事儿啊?”
  韦香儿细细打量了李裹儿几眼,确认女儿没什么抑郁之色,才略略放下心来,道:“母后是给你驱邪来了。”
  李裹儿刚才是在轿子里,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儿,道:“驱邪,驱什么邪?”
  “唉,裹儿你有所不知……”崔耕简要地把事情介绍了一遍,最后总结道:“应该不是什么邪祟,而是人为,今天是咱们大喜的日子,改日再处理此事吧。”
  李裹儿当时就窜了,道:“什么邪祟、人为,总而言之,在我的婚礼上捣乱就是不成!二郎,你告诉我,谁有嫌疑,我宰了他!”
  苍凉~~
  说着话,她将腰间的短剑抽了出来!
  “啊?你怎么带这个?快收起来,收起来!”
  崔耕万没想到,李裹儿成亲之时,还带着这等凶器。严格按规矩来,君前露刃,那就是死罪。
  不过,李显却是毫不在意,只是劝道:“安乐莫着急,这新婚之日大开杀戒,总是不吉。快,把宝剑收回去,父皇给你撑腰。”
  李裹儿撅着嘴道:“你怎么撑腰?人家骂二郎,你还能堵住天下人的嘴吗?”
  李显现在也意识到了,当初袁恕已给自已出了个馊主意。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尽力弥补。
  他和韦香儿对视了一眼,道:“首先,不管那写字的是人是鬼,圣天子在此,群邪退散。你和二郎的婚礼,绝对是大吉大利。”
  李裹儿倒是认可这个说法,点头道:“那二郎的事儿呢?”
  “这个也简单。百姓们知道什么?只要朝廷高~官都认为你和二郎是天作之合不就行了?”
  “什……什么意思?”
  李显往四下里看了一圈儿,神色肃然道:“在场的诸位爱卿,今日都得表演一个节目,以贺安乐的新婚之喜。谁不表演,谁就是对朕不忠!张爱卿,你先来!”
  “啊?我?”张柬之嗫喏道:“微臣这老胳膊老腿儿的……”
  “张爱卿的腿动不了,嘴总没问题吧?实在不行,就吟诗一首,为安乐公主贺。若是连诗都不肯吟,就太不给朕面子了。”
  这话已经把张柬之逼上了墙角儿。
  无奈之下,他也只得吟诵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这是诗经里面的《关雎》,也算是应情应景儿了。总不能强求八十多的老头儿,才思敏捷,临场赋诗一首吧?
  李显这时候才露出点笑模样,道:“相王你呢?”
  “臣弟当然没问题。”
  姚元崇一案后,李显对李旦甚是猜忌,在韦后的谋划下,对李旦的势力的频频打压。为了挽回皇帝对自已的好印象,李旦连“障车”都干出来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当即,他摇头晃脑地对着崔耕念了一首打油诗,语言诙谐,颇有节奏,道:“好叫二郎知道,怕妇也是大好。外边只有裴谈,内边无过李老。”
  “啊?哈哈哈!”
  李显稍微一琢磨,就大笑道:“二郎,知道你皇叔说得是什么意思吗?”


第817章 婚宴要杀人
  崔耕当然知道了,这是李旦劝自已婚后让着李裹儿呢。
  李旦这首打油诗的中心思想,就是说,怕老婆好,并且举了两个例子。
  一个例子是如今的御史大夫裴谈,人送绰号“裴怕婆”,大家都说他怕老婆“畏之如严君”,就是说像他像怕他爸一样怕他老婆。
  另外一个例子,就是敬爱的李显陛下。他怕韦后,不但人所共知,而却毫不避讳,这就是所谓的“内中莫过李老。”
  李显要的就是这个欢快的氛围,非但不怪罪,反而哈哈大笑。
  崔耕笑嘻嘻地道:“王叔这是向着微臣,提醒我对裹儿恭敬着些哩。要不然……”
  “怎样?”
  “她手里有短剑啊,若是打起来,吃亏的岂不是微臣?”
  李裹儿白了他一眼,道:“油嘴滑舌!人家有短剑,也舍不得往你身上刺啊!”
  ……
  简短截说,有了张柬之、李旦带头儿,人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当即,有大匠宗晋卿献舞《浑脱》,左卫将军张洽献舞《黄麞》。国子监司业郭山恽献曲《鹿鸣》(出自《诗经小雅》,描绘的是君臣宴饮,主宾尽欢的情形)和一首《蟋蟀》(出自《诗经唐风》,左金吾将军杜元谈诵一篇《婆罗门咒》,没错,这位将军念的是一篇佛经……
  最牛逼的得说是太平公主李令月,她和自已的正牌老公,“绿帽王”武攸暨,一起跳了一首双人胡舞。动作暧昧大胆至极,就是崔耕都看得有些口干舌燥。
  气氛越来越热烈,新任的国子监祭酒祝钦明,自请跳了一曲《八风舞》。
  这位祝大人体格肥胖,跳起来自然是丑态百出,把人们逗得哈哈大笑。
  ……
  至此,所有朝臣都被李显拉下水了。
  不是有人说崔耕趋炎附势娶了公主吗?你们这些人为了崔耕的婚宴表演节目,又是因为什么?谁乱嚼舌根子之前,先看看自已今天的表现吧。大哥别笑话二哥,乌鸦莫笑话猪黑。
  群臣当然也明白李显的意思,就想收回点本钱。有些人就开始推荐自已的亲朋故旧为官了……李显是属顺毛驴的,只要哄着他,一切都好说,一概照准。
  眨眼间,将近一个多时辰过去,气氛一片欢乐,因为鬼魂留言所带来的阴霾被一扫而空。
  正在这时,忽然——
  啪!啪!
  韦香儿轻拍了两下手,大厅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她说道:“二郎,趁着今天这个大好的日子,母后打算向你讨个人情,你依不依呢?”
  “母后有事尽管吩咐。”
  “那好,进来吧。”
  “是。”
  脚步声声,从屋外走进一个青衣小帽的人来。其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唯一可惜的是,无论怎么看,其人的眉宇之间都有一股子挥之不去的屌丝气。
  这张脸崔耕简直太熟悉了,正是当初背叛了自已的郑愔啊!
  郑愔一见崔耕就紧跑几步向前,抱着他的大腿哇哇痛哭,道:“大哥,小弟知错了,知错了啊!忆往昔,在扬州城您对我多加照拂。而小弟我却狼心狗肺,先投来俊臣,后投张昌宗,一直在与您为敌。我错了,我错了啊,我真特么的不是个东西……”
  这家伙也真能演戏,功夫不大,就涕泗横流,把崔耕的袍子都打湿了。
  崔耕可不信郑愔这条狗能改得了吃屎。
  当然了,这也并不妨碍他原谅郑愔。郑愔这厮虽然有能耐,但是时运不济,基本上是投靠谁谁就倒霉。他愿意跟着韦后,就跟着吧。
  嗯,在历史记载中,郑愔在张昌宗败亡后投了武三思,而这次却是投了韦后。想必是自已当初对韦后说,是郑愔创了《桑条歌》,引起了韦后对他的兴趣。
  算了,丈母娘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想到这里,崔耕点头,道:“起来吧,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郑愔连磕了几分响头,才站了起来。
  韦香儿看向李显道:“郑愔虽然附逆张昌宗,但也没做过什么坏事。毕竟人才难得,就让他官复原职吧。”
  李显对自已的这个皇后言听计从,毫不犹豫地道:“准!”
  “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郑愔再次跪倒谢恩。
  谁也没注意到,韦后此时和武三思对了下眼色。
  稍顷,武三思轻咳一声,道:“二郎,既然连多次背叛你的郑愔,你都饶恕了,本王也向你讨个人情。”
  “哦,但不知梁王这个人情所指的到底是何人啊?”
  “就是……他!”
  武三思的话音刚落,帘栊一挑,走进一个人来。其人看年纪大概六十岁左右,头发花白,满面憔悴之色。不过从面相上看,其人年轻的时候,肯定是大大的俊美郎君一名。
  崔耕一见此人,只感觉全身的血都涌到头部,既是无比亢奋,又是无比紧张,他颤声道:“宋之问,是你?你今天是来自投罗网的吗?行,我给你个痛快的!”
  “崔相饶命啊!”宋之问不敢继续向前,赶紧跪倒在地,道:“卑职虽然之前做过一些错事,但我敢对天发誓,杀卢老爷子的主意绝不是我出的,那都是张昌宗自已想的啊!”
  “哦?是吗?那他为什么冤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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