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盛唐_分节阅读_第847节

  郑愔赶紧分辩道:“胡说,临淄王绝没那个意思。”
  崔耕得理不饶人,厉声喝道:“若没那个意思,他李隆基凭什么要替相王做主?再说了,他前面还有两个哥哥呢。”
  郑愔慌不择言,道:“我刚才说得,只是我以为的话,却不是临淄王的想法。我……我刚才想错了还不成吗?”
  崔耕的声调越发高昂,有意让所有人都听到:“想错了?那你就是承认自已曾经这样想了?你想临淄王效仿太宗皇帝,也来场玄武门之变?很好,真是大大的忠臣啊!你就是本朝的张公瑾,相王听说了,肯定甚是高兴,郑贤弟。你就等着升官发财吧。”
  相传,玄武门之变前,李二陛下虽然经过了尉迟恭、房玄龄、侯君集等人的劝说,还是犹豫不定,就打算烧乌龟壳占卜,再决定要不要干这么一票。
  张公谨从外面进来,一把便将李二陛下的龟壳夺过来扔在地上,道::“占卜是为了决定疑难之事的,现在事情并无疑难,还占卜什么呢?如果占卜的结果是不吉利的,难道就能够停止行动了吗?”
  李二陛下听了这话,才下定了政变的决心。
  可以说,张公瑾算是玄武门之变最大的鼓动者了。
  李旦若觉得这郑愔跟张公瑾差不多,肯定会非常高兴地……要了郑愔的脑袋。
  “我……”
  郑愔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心说,我是猪啊,崔耕攻击李隆基就攻击李隆基呗,我把这事儿往自已身上揽干啥?现在人多嘴杂的,今日之事难免传到李旦的耳朵里,可是大大的不妙。甚至于,那李隆基就不是个善茬,会不会直接砍了我的脑袋,自证清白呢?
  不行!
  这崔二郎的口才太厉害了,再跟他斗嘴,我早晚得被他给坑死。
  想到这里,郑愔索性藏拙,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某不和你做口舌之争。你就待在太平公主府,等候朝廷的处置吧。”
  言毕,拨马就走。
  “哦,心虚了哦!”
  “理不不辩不明,有种你别走!”
  “敢跟崔相做对,真是不知死活!”
  ……
  崔耕身后的太平公主府卫土一阵起哄。
  当然,也仅仅是如此了,指望他们帮着崔耕冲破破五千军土的重围。别说办不办得到了,双方既无恩义又不是上下级,人家跟本就不可能帮着崔耕如此玩儿命。
  无奈之下,崔耕也只得带人重新回了太平公主府。
  到了现在,外面打成什么样儿,崔耕也完全插不上手了,甚至于,外面的消息,他都完全得不到。
  不过,仔细想想,自已家中早做好了准备,有共济会、北门会乃至秘堂的好手坚守,应该能坚持住吧?只要坚持过了这一晚,李旦登基,即便是李隆基都做不成快意事。
  简短截说,崔耕尽量往好处想,昏昏沉沉过了一夜。
  第二天白天,外面仍然大军包围,不通消息。
  直到第三日天将傍晚——
  郑愔的声音在太平公主府门外响起,道:“陛下有旨,请太平公主出来接旨啊!”
  太平公主看向崔耕,道:“尘埃已然落定,二郎,陪本宫出去看看?”
  崔耕强自平复心情,深吸了一口气,道:“某正有此意。”
  然后,二人带着数名卫土,往门外而来。
  举目望去,但见郑愔的形象已经大为不同——身着紫袍威风凛凛,头戴乌纱得意洋洋。
  看来,他已经重得了一个三品之上的职司。
  与此同时也说明,这场政变是李隆基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郑愔手持一卷黄绫圣旨,眉毛抖动,阴阳怪气地道:“大哥也出来了?那好,你也跪下,和镇国太平公主公主一起,聆听陛下的旨意吧?”


第1089章 赐死崔二郎
  崔耕哼了一声,道:“也不知这旨意,是陛下的意思,还是相王的意思?”
  “关于这点,大哥完全不用担心。因为就在昨日,少帝已经禅位给相王,自已重新退位为温王。所以,现在的陛下,就是原来的相王。陛下的意思,绝对就是相王的意思。”
  “这……这怎么可能?”崔耕大吃了一惊。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在历史记载中,李隆基发动政变五日后,李旦才登基为帝。
  而现在,李旦却是在政变之后,马上登基。
  别小看这五日的时间,效果大大不同。
  首先,这是“禅位”,而不是“太子继位”。
  你李旦为了表明自已德行高尚,天命所归,起码得来个三辞三让吧?就算不三辞三让,起码也得选个良辰吉日吧?好么,当晚政变,次日登基。如此猴急,你发动政变到底是为了匡复社稷,还是为了自已当皇帝啊?
  可以想见,无论是现在还是后世史书上,都会对李旦这次的仓促登基大为讥笑。李旦以往积累的名望,不说一朝尽丧吧,但也至少是损失了一半。
  其次,从现实利益上讲,也不妥当啊。
  不错,昨日是很多兵马参与了政变,但还有些兵马在按兵不动呢。人家只是对韦后不满,可不是支持你李旦做皇帝。
  现在,你挟天子以令诸侯,用少帝李重茂的名义,收拢势力,大部分人也就忍了。毕竟,李重茂是先帝的亲儿子,大家得服从命令。等你收拢完势力再登基,大家手底下无兵无勇,也无可奈何。
  但是,你登基后再收拢权力,丝毫不给大家台阶下。那就别怪有人心向先帝,意欲保先帝血脉重新为帝了。
  所以,无论从名望还是从实际利益上讲,李旦如此仓促地登基,都是殊为不智。
  太平公主也质疑道:“先帝尸骨未寒,皇兄的心也太急了吧?郑愔,你是不是在假传消息?”
  “并非是下官在假传消息,而是陛下不得不如此。””
  “为什么?”
  郑愔伸手一指,道;“问题就出在大哥的身上。”
  “啊?我?”
  “就是你,崔耕崔二郎!你为新罗道行军大总管,河北道、山东道安抚使、安东都护府大都督,掌握了我大唐三分之一的军力。现在,你不在魏州,故太子李重福为监军,这股子势力就在李重福的手中。他若挥师西进,相王辅政,名不正言不顺,拿什么抵挡?也只有登基之后,陛下才能领全国的兵马,迅速平叛。”
  “原来如此。”
  崔耕瞬间就秒懂了。
  表面上看,李重福坐拥强军,李显这边要跟他对抗的话,应该是让李重茂继续在皇帝位上,造成兄弟相争的假相给天下人看。
  但问题是,你蒙谁啊?
  人家李重福的太子之位是怎么来的?由崔耕领头,群臣跪请立李重福为太子,李显答应。然后,选良辰择吉日,在含元殿册封太子,并且祭告太庙。
  这太子之位是极为硬扎!
  但是,李重茂呢?是李显死后,韦后颁布李显“遗诏”,废李重福的太子之位,传位李重茂。李显遗诏,谁知道是真的是假的?八成以上的可能,那就是韦后编的。换言之,李重茂的皇位,不是来自于李显,而是来自韦后。
  韦后既然被诛,当然得李重福继位啊。
  还有一点,韦后乃是李显正儿八经的皇后。虽然不是生身之母,但是,从封建礼法上看,她就是李重茂的亲妈。
  好么,现在你李重茂的妈被李旦宰了,你不去为你妈报仇,还让自已是杀母仇人辅政,那就是不孝,还有何面目做皇帝啊?
  别说什么韦后失德,再失德,那也是你妈。要不然,大家谁觉得皇帝失德就造反,那天下不就大乱了吗?
  所以,只要是李重茂在位,那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李重福都是“正义”的一方。
  唯有李旦登基,才能名正言顺地对抗李重福。
  李旦完全可以说,你李重福是先帝亲封的太子,朕还之前做过皇帝呢,岂不比你名正言顺?就是你爹那个太子位,都是朕让出来的!
  只是后来,你爹这一系守不住江山,险些为韦后所夺。现在,朕力挽狂澜,有大功于国,要把皇位拿回来,有何不可?
  这样,双方在舆论上能打成平手。
  之后到底鹿死谁手,就看个人的手段了。
  想到这里,崔耕沉声道:“既然如此,想是相王是铁了心,要与故太子李重福开兵见仗喽?那本官……想必也是难逃一死?”
  郑愔对崔耕继续称李旦为相王也不以为意,道:“大哥果然聪明!你战功卓绝,旧部甚多。你若不死,无论相王还是临淄王,都心中难安啊!”
  说着话,他招了招手,道;“实不相瞒,东西都给您准备好了。”
  马上就有一个军土端着个托盘上来,上面有三样东西:匕首、毒酒和三尺白绫。
  郑愔继续道:“大哥把这三样东西领回去,慢慢选吧。”
  “崔某人若是不肯自尽呢?”
  “不肯?”郑愔轻笑一声,道:“那可由不得你,您说是不是啊,公主?”
  说白了,崔耕现在手中没有任何力量,全靠太平公主庇护。只要太平公主松了口,到底是圆是扁,可就由不得崔耕自已了。
  不过,太平公主微微摇头道:“你回去告诉皇兄,让崔二郎不再干政可以。但是,要崔耕的命,只要本宫还有一口气在,办不到!”
  “公主您这是何必?这天下男人有的是,您何必为了一个已然失势的崔二郎,得罪陛下呢?”
  太平公主正色道:“天下男人有的是,但真正走进本宫心里的,唯有崔二郎一个。二十年前,母后为了皇位,夺了我的驸马薛绍,我忍了。今日,皇兄同样是为了皇位,要夺我的崔二郎,本宫却不准备再忍!”
  说到最后,太平公主的语气,已经阴毒无比。
  她紧咬银牙,一字一顿地继续道:“你回去问问皇兄:先杀皇嫂,再杀亲妹,他准备让天下人如何看待自已?”
  太平公主违背李旦的意思庇护崔耕,一是有些豁出去了。二是……好吧,她有些有恃无恐。
  崔耕人称“崔青天”,名望甚好,自不必提。
  与后世经过李隆基抹黑后,太平公主声名狼藉不同。在这个时代,太平公主的名声也不算差——有李显那帮子无法无天的女儿衬托着,人家太平公主都算一朵白莲花了。
  好吧,李旦诛韦后,是为了李氏江山,杀崔耕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那么,太平公主呢?有人就会问了,你爹和你妈生了那么多子女,现在就剩下你和太平公主了,你身为皇帝富有四海,却连一个妹妹都容不下?
  另外,以太平公主对李旦的了解,这位皇兄性格软弱、权力欲~望低又重视亲情。只要自已表现强硬,他应该会服软。
  然而,出乎太平公主预料的是,郑愔既没有妥协,也没有继续强硬下去,而是胸有成竹地道:“公主莫把话说得那么绝嘛……其实,陛下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郑愔拍了两下手,道:“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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