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盛唐_分节阅读_第980节

  今儿个他见自已三人的所作所为,难免想到“骗钱的僧人”上去。
  当然了,尽管崔耕想明白了此事的前因后果,如何解释清楚这个误会,却没什么好办法。
  然而,他没法子,安思顺却已经气不过发话了,道:“你这杂胡,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师兄弟根本就不是缺钱的人,至于看上你那仨瓜俩枣的吗?”
  唐朝这种种族鄙视链是普遍存在的,可不止安思顺一人有这种想法。
  哥舒翰往昔也不知被鄙视了多少次了,“杂胡”二字,可算触了他的逆鳞。
  当即,哥舒翰深吸一口气,道:“看这位兄弟的相貌,是突厥人吧?”
  “不错,正是。俺虽然不姓阿史那氏,却也是突厥一脉。”
  “突厥一脉有什么了不起?某的父亲,乃是突厥哥舒部酋长,不仅算突厥一脉,还是突厥贵人。某的母亲,乃是于阗王的公主。虽不是突厥人,却也身份高贵。算起来,咱们分属同族,你为什么瞧不起我?”
  “同族?果然是同族呢。”安思顺阴阳怪气儿地道:“俗话说,野狐向窟嗥,不祥,以忘本也。原来咱们都是突厥人啊,以后可得多亲多近啊。”
  这话表面上是安思顺同意哥舒翰的意见,实际上却是对他恶狠狠得讽刺。
  “狐向窟嗥,不祥”的意思,是说,狐狸向着自已的窝咆哮,不是什么好事,引申为同族相争不吉利。
  但是,莫忘了,“狐”与“胡”同音。
  安思顺实际上还是讽刺哥舒翰,你是“胡”,不是纯种的“突厥人”。
  哥舒翰马上就会意了,勃然大怒,道:“竖子,你欺人太甚!”
  言毕,挥拳往安思顺的面上打去。安思顺也不惯着他,叫了一声“来得好”,闪身躲过,抬腿还击。
  简短解说,二人拳来脚往,战在了一处,直打了和势均力敌,难分胜负。
  崔耕则暗暗叫了一声苦也。
  他想起来了,哥舒翰和安思顺在历史上,就是一对天生的冤家对头。
  其实双方冲突的起因,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当时大唐最显赫的将领是俩人,一个是哥舒翰,另外一个是安禄山,很有些瑜亮情结。
  哥舒翰的出身,父为突厥人,母为于阗王的公主。安禄山的母亲为突厥人,父亲为……好吧,不可考,但他的继父是个康国人。
  表面上看,二人都算是杂胡了。但是,这年头是父系社会,哥舒翰就认为自已算是突厥人,安禄山是杂胡,看不起他。
  安禄山说,凭什么啊,咱们都是杂胡,大哥别说二哥。二人很是争执了几次,甚至大打出手。
  安思顺作为安禄山的大哥,可看不过眼了。他说,我这正统的突厥人还没说啥呢,你哥舒翰得瑟个啥劲儿啊。哥舒翰直气了和脸红脖子粗。
  以此为契机,双方的矛盾越来越大。
  后来,安禄山谋反,进兵潼关。哥舒翰临危授命,总揽关中兵马,守御潼关。
  杨国忠屡屡催促哥舒翰和安禄山决一死战,哥舒翰一看这架势,出城决战就是个死啊。得了,临死之前,我先快意恩仇一把吧。
  于是乎,他伪造了安禄山和安思顺勾结的书信,以此为借口,斩了安思顺。当然,后来哥舒翰也没讨到好,出城作战被安禄山所俘,一年后被安庆绪砍了脑袋。安家和哥舒家的恩怨,才就此结束。
  当时,眼看着历史又有要重演的趋势,崔耕还真是无可奈何。
  好在,哥舒翰和安思顺此时只是义气之争,没什么深仇大恨。二人拳来脚往,战了一刻钟之后,都挨了几下狠的,气喘吁吁,分了开来。
  哥舒翰喘着粗气,道:“还……还打不?”
  安思顺也领教了眼前之人的厉害,呲牙咧嘴地道:“不……不打了,改日……再让你领教某的厉害!”
  “哼,某随时奉陪。不服的话,尽管到新昌坊找我。”
  说着话,哥舒翰转身欲走。
  不空和尚却又把他拦住了,道:“哥舒施主慢来!”
  “嗯?”哥舒翰有些心虚,道:“你们难道还想以多欺少不成?俺可不怕你们!”
  “当然不是。”不空和尚道:“您和我宝空师兄的恩怨,贫僧不管,但咱们话得说清楚:我们师兄弟真不是骗子,更无骗你钱财之意。不信你看……”
  说着话,他从袖兜中掏出来一颗宝珠,径过一寸,光华灼灼。
  不空和尚道:“七分为珠,八分为宝。此珠径达一寸,堪称无价之宝。我们拥有此宝,又怎会贪图你的家财?”
  哥舒翰眼神一缩,嘟囔道:“谁知道你怎么走狗屎运,捡了这么一颗宝珠。”
  崔耕道:“那却不然,捡了宝珠,可以算狗屎运。那……聚丰隆银号的钱票呢?”
  说着话,他从袖兜中拿出了一叠聚丰隆银号的钱票,一万贯钱一张,赫然是二十张。
  “二……二十万贯?”哥舒翰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说白了,他的家资豪富不假,但那得跟谁比!如今把他的家产全部变卖,能不凑出十万贯来都不好说。
  事到如今,哥舒翰已经明白,自已误会了眼前这三个和尚了。但是,他心高气傲,当面认错却不可能。
  当即,哥舒翰死鸭子嘴硬,道:“某还是那句话,不服的话,尽管到新昌坊找我!”
  言毕,急急忙忙,往远方走去,三晃两晃消失不见。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众人一阵无言。
  良久,安思顺痛骂道:“我呸!什么玩意儿啊!”
  崔耕一阵无奈,道:“瞧见了没有,此人的能耐不在你安思顺之下。只是,这阴差阳错的,此人对咱们成见已深。要想修复关系,真是……嗯?”
  说话间,却见哥舒翰又迅速回来了。
  哥舒翰面色惨淡,“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三位大师慢走!某有一事相求,还请务必答应!”
  纳尼?
  怎么哥舒翰这么快就转了性了?
  崔耕等人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第1275章 再解哥舒危
  见众人都不说话,哥舒翰又磕了一个响头,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本,方便为门,还请三位务必答应。”
  安思顺嘟囔了一句:“哼,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你这……你找我们,肯定是没啥好事儿。”
  他本想说“你这杂胡”,被崔耕瞪了一眼后,赶紧改口。
  崔耕却温言道:“到底什么事儿,说来听听,能帮的我们一定帮。”
  “多谢三位大师。”哥舒翰站起身来,右手一展,道:“此地并非讲话之所,三位高僧还请到寒舍一叙。”
  “哥舒施主请。”
  只拐了一个弯儿,众人就在一处小院前站定,哥舒翰掏出钥匙来准备开门儿。
  “嗯?莫动!”安思顺一伸手,就把哥舒翰的手腕子给抓紧了,冷笑道:“哥舒翰,你不老实啊!你刚才你说什么?有事儿去新昌坊找你。这里是新昌坊吗?刚才某都看清楚了,斗大的“崇仁里”三个字儿,在坊门上挂着呢!”
  哥舒翰赶紧解释,道:“某家确实是住在新昌坊,至于这里么……此事别有隐情,大师进来一看便知。”
  “那好吧。”
  吱扭扭~~
  门开了,崔耕三人随着哥舒翰进了小院儿。整个宅子非常小,就是三间北屋而已。
  推门而入,哥舒翰把门帘一挑,指着东边那件屋子,道:“三位大师看看吧。”
  “什么古怪?啊?我擦!”
  安思顺只看了一眼,就赶紧退出门外,怒道:“哥舒翰,咱们没什么大仇怨吧?你敢坑我们!”
  噗通!
  哥舒翰又跪下了,道:“弟子不敢对三位大师有坏心,实在是情非得已。现在正指望着三位大师施展法力,为哥舒洗脱冤枉呢。”
  崔耕现在已经把里面的景况看清楚了:在一张锦绣胡床上,躺着一具胸部插着匕首的女尸,容貌姣好,衣衫破烂,面色凄厉,双目圆睁。
  他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说说吧。”
  “是。”
  哥舒翰这才将自已和那个女尸的关系介绍了一遍。
  这个女尸叫裴六娘,是个寡~妇,家就住在这里。
  哥舒翰五毒俱全,对美色更是热衷,一来二去的,跟裴六娘好上了。因欲而情,两人的感情相当不错。
  哥舒翰倒是想把她纳了妾侍,但是,奈何,他现在正在守丧期间。赌钱嫖妓已经惹了一身骂名了,再纳妾简直是挑战人们的道德底线。
  于是乎,哥舒翰和裴六娘就这么凑合着姘居。哥舒翰也不是每天都去裴六娘那,大概是三五天去一回。
  今儿个哥舒翰又来找裴六娘,却发现了一个不属于自已的蹀躞带。所谓蹀躞带,就是男子腰间的一种饰品,可以悬挂算袋、刀子、砺石、契苾真、哕厥、针筒、火石袋等物。
  哥舒翰见了蹀躞带,当时就窜儿了,问裴六娘是不是有了别的男人。裴六娘当然不认,二人大吵了一架,吵得左邻右舍都出来相劝。
  哥舒翰一怒之下,离开了崇仁里,跑出来散散心。
  这才有了今日他硬怼石得水一事。
  要不然,哥舒翰吃饱了撑的,去硬怼父母官?他难道不知道破家的县令灭门的令尹?实在是心里面不痛快,做出了不理智之事。刚才和崔耕等人闹得不愉快,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但是,哥舒翰回来之后,却发现裴六娘横尸于此,很显然是他杀。用手一摸,余温仍在,却是刚死不久。
  哥舒翰这回可傻眼了、
  他心中暗想,自已既有动机(发现裴六娘偷人),又有能力,还有作案时间(有人看到自已回过此地)。说裴六娘不是自已杀的,谁信啊?
  还有最关键的,自已和万年县令石得水刚起了冲突,找着这个机会,他还不可着劲儿的公报私仇?
  这可咋办?自已眼前这种状况,简直比智善还难以脱身!至少人家既没明确的动机,又没凶器不是?
  诶?智善?有了!
  哥舒翰灵机一动,也顾不得面子了,赶紧来求崔耕等人。
  最后,他说道;“还请三位高僧再施展法力,用那块玉佩,救弟子一救吧?”
  崔耕苦笑道:“以你哥舒翰的聪明,难道还真信有什么神器的玉佩不成?实不相瞒,那块玉佩乃一位贵人所赠,是作为信物为我们安排落脚之地的。这块玉佩让你少受些皮肉之苦则可,让你从人命官司脱身,却是万万不能。”
  “这样啊……”哥舒翰满脸的失望之色。
  他也不是没想到这三个和尚在装神弄鬼,但既然已经装过一次了,再如法炮制一次不就行了?
  现在听了崔耕这话,哥舒翰才知道完全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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