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悦


  但我不能因为亲近谢映白,就不辨是非了。
  第9章 心悦
  我看了容玉好一会儿,又看了看那姑娘,问他:“你何日回宗门?”
  容玉又不言。
  我有些百味陈杂地一笑。
  我不喜欢姜应,或许因而也连着对容玉不知所措,因而踌躇一番,只是道:“便是有缘人,也不该乱了分寸,我不愿来日相见不喜。”
  容玉轻叹了一口气,忽而上前来为我理了理被雨水润湿的衣摆,语气无喜无悲地道:“师兄,容玉也曾想有缘人非其所指。我自有分寸,诸多种种,望未有伤师兄之处。”
  我摇摇头,回道:“我只心忧你。”
  他黑眸中神色恍惚,语气有些似喜非喜般应我:“我知。”
  我不知道他的“我知”到底是早已知,还是如今知。
  我说那似喜非喜,是因我觉得他语气应当是欢喜的,神色却不然。他低头看我的眼神有些微妙,带着灰色的眼眸让我想起远山的云,似是奔赴即可触摸到了,却又远得很。
  半是柔色,半是疏离。
  我沉默半晌,最后又只道:“传讯石你要带在你身上的。”
  他点了点头,回道:“好。”
  我还想说什么,却听到谢映白的声音传来。
  “伏钧。”他唤我,“怎么来这了?我找了你许久。”
  我回过头来,见谢映白执伞站在我身后不远处。
  或许是这地点不太一样,我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谢映白已经不自称“本世子”,也不再穿颜色鲜艳的衣裳,甚至他不再如从前一般牵着自己喜爱的宝马,不再拥美人在侧。
  我忽而觉得有些不习惯,还有些莫名的心堵。淮南府尚文不尚武,因而谢映白年少时也算不得多受家人宠爱。只因他是那么独一个的嫡子,于是用度不缺,任他放纵,只需在分寸之间便由他胡闹。
  但如今,那些分寸之间都是过了界。
  我尚且记得初见时,他的剑术算是非凡的,因而后来纵使众人都看不起他,他也是我眼中明珠,是骄傲如烈日,虽有不足却不以掩其光芒。
  而如今,明珠蒙尘。
  我不知众人眼中谁为明珠,谁又为鱼目,或许二者皆不是,又或者二者皆是。
  他们当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何须踩高捧低,二中取一。
  此事本与我无关,就算容玉介入其中,也不过是拨乱反正,我若不管也无妨。
  然而,我见谢映白如年少般受了委屈时望我的眼神,我忽而说不出我要回宗门去的话来。
  我想我到底是心软,当不得什么目空一切的狂傲仙人,他只是缠我几年,我便对如今的他放心不下。
  我从容玉身边退开,回身去问他:“你寻我有什么事吗?”
  我故意将语气放得疏离。
  他握伞的手指紧了紧,只是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故作的冷淡之色便终究败下阵来。
  我上前去,无奈地轻叹了口气,问他道:“怎么今日来找我了?”
  他这才终于开了口:“我日日都想来找你。”
  我有些惊讶地看他。
  他与我对视,一字一字缓缓道:“阿钧,你要离开吗?”
  “何出此言?”问这话的时候,我是有些心虚的。
  我不擅长处理离别的场面,于是原想要不辞而别。
  “我去寻你,发觉你的东西都不在了。”谢映白语气平静,但我却偏似听出了些许压抑的情感。
  我想这时我要走确实不太好,谢映白最近估计受了不少委屈。我要是走了,就没人看他发脾气,也没人问他是不是生气,是不是伤心,似乎是有些可怜的。
  我摇摇头,说:“今日不走了。”
  他轻轻笑了一下。
  我随他回之前我住的别院里,由他如少年时那般抱住我。他的头靠在我颈边,细而软的头发蹭在我下颌,有些痒,我便避了避。
  但他这次用的力有些大,我便没有挣脱开一分。
  他同我说:“别离开我。”
  “就算我不是淮南府世子,你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他在我耳边低声道。
  我终于从这话中窥见了一抹其他情绪,又觉得他这话实在蹊跷,便不由道:“这与你是不是淮南府世子有什么关系呢?”
  他一时没回话,过了会儿才道:“我一事无成,唯有这身份聊以一用。”
  我不由笑了声,道:“谢映白,你何必妄自菲薄,你不是这般人。”
  闻言,他也笑了一声。
  我下意识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谢映白,我终究要走的,我算你什么人呢?”
  我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待我回去,这缘分便断了。
  谢映白却忽而抬起头来,与我目光相对,缓缓问道:“阿钧,你当真不懂么?”
  我一怔,而后摇摇头。
  他轻叹了一口气,而后似乎下了什么极大的决心,一字一字缓慢道:“伏钧,我心悦你。”
  我一下子呆住了。
  我以为他是喜欢俞青的,我这般人,又有什么好喜欢的呢?
  谢映白爱美人,俞青才是美人,我不算的;谢映白曾说他若有所爱之人,那人是可望不可及,为俞青勾人喜爱却不让人碰他一分,我却任他近则近,他退则退;谢映白说他信日久生情,而俞青也算是陪了他许多年。

第9章 心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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