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开解


  毕竟,我终究知道,他是那样一个足以值得他人喜爱的人。
  他可以风情万种,可以高不可攀,可以巧笑嫣然,可以冷若冰霜,嬉笑怒骂皆在他心中,谁人喜欢何种他都信手拈来,他以此为乐,可却是他人可悲。
  我不愿成为那个他人。
  他扣住我的下颌,逼我抬起头来重新看他。
  他的手如此冰冷,不必去看我都能想到,那线条完美的手指曲起用力,像是一截白瓷,美得眩目却终究寒凉,不给我半点挣扎的余地,牢牢控制住我的动作。
  “为什么是逼你?”他轻微地歪了歪头,似是极迷惑的模样,笑意里却透出了些许阴冷,微微眯起的凤眸里神色沉郁,“阿钧,你可以爱我。”
  我开始不明白他的心思,但我知道,他又在生气了。
  他生气的时候总是这样,微微眯眼,居高临下,控制欲极强。这种时候,我本不该反驳他,但这次我不得不反驳,我不能听从他了。
  “师父。”我开了口,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有些颤抖,“我可以,当你的炉鼎,可以只想你,但是我不能爱你。”
  但他似乎没有听见这句话一般。
  他低下头靠近我,柔软的唇在我唇角轻吻,而后低声道:“叫我的名字。”
  我几乎是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我知道,那种下意识的害怕又开始起作用了。
  我想他应当是被激怒了,否则他不会突然收起笑,露出那样冰冷的神色。
  “阿钧,你为什么这么顽固?”他轻叹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扼住我的手,却揽我入怀中。
  他似乎困惑极了,在我耳边低声道:“我已经尽力了,我本不想碰你,我本来在等你爱我,可你不爱我。你的爱在别人身上,欲望也在别人身上,连分我一分都不愿意,为什么?”
  他这两句一连问了两个“为什么”,可我也想问他。
  我有许多问题,有许多想法,也有很多意难平,可这种种,我都没有说出来。
  我只是终于平静下来,克制住颤抖,直视着他的眼眸,道:“师父,我修的是有情道。”
  他眨了眨眼,似乎下意识忽略我这句话,就如同之前那般,若无其事地命令道:“叫我的名字。”
  我抿紧了唇。
  这是无声对抗,但我总归要失败。
  因为咒印,因为心魔,也因为我曾做下的承诺。
  我说,我会听从他。我那时从未想过,原来世间有很多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做到,也不是所有相处已久的人,都会是熟悉的模样。
  我终于觉得眼前的人陌生起来,初见时那清脆的铃铛声响,逐渐在记忆中消退而去。
  我想起那日我求他,跪在他面前对他说,为了谢映白,我愿意听从他。
  那时候我还天真怀有一分软弱,将他视作师长,念他也曾护我平安。
  我忽而觉得,谢映白不在了也好,他不必见我狼狈至此,明知不妥却与空无交缠亲吻,明明修的有情道,还要被迫爱上他人。
  “伏阴。”最后我开口了。
  闻言,他笑起来,在我颈侧轻轻一吻,押昵地笑道:“乖,阿钧。”
  我闭上眼,觉得有些累了。
  或许是因突破失败,又或许是因为咒印?
  我不知道,但我突然很想睡过去,或许睡一觉就可以逃避这一切。
  这个念头一起,困意便变得明显起来。我昏昏沉沉靠在他怀中,思绪翻飞,恍惚间似乎看到灵山秀水间,我跪地行礼,拜一人为师。
  那人有秾丽容颜,散漫姿态,接过我奉上的茶时举止漫不经心。
  他说:“拜师礼凑合一下就行。”
  我那时不明所以偷偷抬眼看他,对上那戏谑目光。
  如今我在半梦半醒间,忽而想到,原来从那时候起,他就从不在意。
  某些事情无声无息地改变了,我的想法似乎也变了。
  我想,我没有师父。
  只有伏阴。
  庇护我的屏障忽而倾倒下来,化作无尽阴沉的漫漫长夜,将我拖入困境之中。
  避不开逃不走,或许他是我这一生,难以避开的劫难。
  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这个很长,只是我觉得。
  因为我梦到我与谢映白白头偕老死同窟,走过人间千里,共赴黄泉;我梦到我与空无行过人间无数山水,我见他接济天下,见流水莲花间,他缓步而来;我梦到师父一身华衣,从茫茫战场中向我走来,对我伸出手,姿态风华绝世。
  最后,我梦到那张熟悉的美人面孔对我笑,说:“叫我伏阴。”
  伏阴。
  我猝然睁开眼来。
  只是,这个名字不止在我梦中响起,我听到有人的温润嗓音。
  那人说:“佛门空无,前来拜访伏阴长老。”
  第39章 开解
  那句话大概是用了灵力传开,带着佛门念诵之力的平和感,远远传入我耳中。
  我想师父应当是出去了,但这个念头产生的时候,我又不由想。
  哦,不对,不算我师父了,只是伏阴而已。
  我从床上坐起来,不知道是否是因为空无到来,咒印又发挥效力,所以我感到昏昏沉沉,四肢酸软,下床的动作让我一阵阵眩晕。
  定了定神,我下意识扣住手腕上的安神珠。

第39章 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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