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外出


  “阿钧,世间情爱有千种模样,我愿当那伫立于原地的一株菩提,等你来也看你去。”
  “既然你都懂,那是我多虑了,今后我将听从师父闭关。我如今不劝你爱谁,我只等你慢慢参悟,看破心魔,来日再见。”他微微一笑,似乎也有些释然,伸手在空中虚虚画出个符文,点入我眉心,“我将你记忆存下护住,你不必担心遗忘。”
  空无不是爱说话的人,这是他第二次与我说这么长一段话。
  上一次,是在音阵之中,我与他厮磨交缠。
  我忽而有种空落感,猛然握住了他的手腕,问:“你要走了吗?”
  “是,我要走了。”他说,“我跟随你,已经很久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他的身形缓缓散去,连同周围的莲花流水,化作流沙与虚无的风。
  我立在原地,然后猝然一阵心悸。
  我醒了。
  睁眼仍旧是昏暗地牢,天色未起,所见皆是模糊不清。
  我被锁链困在方寸之间,仰起头闭上眼,发现过往记忆皆是清晰,方才确定刚刚的大抵不完全是梦境。
  我是真的见过了空无,他也真的保下了我的记忆。
  他说,等我慢慢参悟。
  但是,他也要回去闭关了,他说跟随我已经许久了。
  我想起伏阴说,人间情爱可以有千种,正是天道无情人间才有情。
  但在这幻阵中,没有天道,天道便是他自己。
  可我依旧为他心动,如同飞蛾扑火万死不辞。
  我第一次如此质问自己,我懂情爱吗?我坚定不了的到底是我的道,还是我的心?
  在一片静谧之中,我竟再也找不到当初心魔带给我的怨怒不甘,唯有几许怅惘几分黯然。
  我这才发觉,原来不知何时,我已然不执着了。
  我曾经爱一人,此后年岁我都将承认,我爱谢映白。
  只可惜逝者已矣,天意弄人。
  我记得我将匕首刺进了伏阴的心口,可他没有死,我被押在地牢里过了两天,又看到了他。
  他一身华美宫装,环佩琳琅,是女子装扮,只是脸色苍白, 但脸上或许抹了些胭脂,又显得那一点泛红的血色不太自然。
  他垂眸看我,神色散漫带笑,眼神却冷,轻轻道:“小东西,这么想杀我吗?”
  我凝视着他,透过他此时模样看到了曾经的伏阴。
  我说:“不,我只是无论如何都要努力维持本心。”
  “你本心是什么?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呢?”他如此问我,微微弯下腰来,亲昵地贴近了我,“我那么喜欢你。”
  再次听到他这句话,我的心情有些复杂起来。
  伏阴的爱似乎始终是这般,唯有他的爱或者不爱,他从未问过我,而是直接对我说。
  阿钧,爱我吧。
  他甚至从未问过我,阿钧,你有没有爱过我。
  我直视着他的眼眸,终于下定决定,开口道:“伏阴,结束吧。你根本没有失去记忆,我也杀不了你。”
  闻言,他脸上笑意不改,只是眯眼睨着我。
  我长长叹了口气,继续道:“我的心魔已经解开了,结束幻阵吧。”
  “但你不爱我。”他不装了,似是孩子赌气般这样说,然而从他那带着习惯笑意的面孔,我也看不明白他是否真的在乎。
  可我也不在意是否能看得懂了。
  “我为什么非要爱你呢?伏阴,你从未问过我,我为什么不愿爱你。”
  他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笑意渐渐褪去。
  眼前一切逐渐化作流光消失而去,我熟悉的伏阴又出现在我眼前。
  容貌秾艳,华衣环佩,眉心一点金色图纹,如同跃动的一点金色焰火。
  他看着我,问我:“为什么?”
  我笑了笑,说:“因为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我终于想明白,人间并非没有真情,只是真情多种,假意掺得几分。
  我与谢映白,是年少轻狂奋不顾身;我与空无,是心如死灰急需良药;唯独我与伏阴,是爱而不敢最后释怀,一朝得意一朝失意,往后物是人非事事休。
  作者有话说:
  谁能想到,上头之后就是卡文,希望逻辑剧情没有乱,希望我还能活。
  关于对于谢映白意难平的事情,我只能说,大家都是亲儿子,说不定以后你们更多意难平。或许只是因为谢映白的过去都在阿钧眼中,但其他人的过去和心绪都还没有写出来。
  作者亲自认证一下啊,师父才是本文最大意难平。(doge)
  第48章 外出
  伏阴虽是散漫矜傲,却并不傻,他定然明白我的意思。
  修仙无岁月,我与他的隔阂并非年岁与光阴,而是阴差阳错物是人非。我们遇见的时间是错的,他选了多情道,我选了有情道,他佳人在侧时我独独相思,我所爱他人时他非要我爱他。
  如是而已。
  从幻阵中出来之后,我不日便突破了金丹中期。
  伏阴不再与我谈情爱之事,却尽了师者之职责。我闭关的日子,他便留在洞府中为我护法。我依旧每夜要受咒印之苦,他也依旧每夜陪我,握着我手上的安神珠为我缓解痛意。
  某个夜间,他也曾问我:“为何非要受这苦楚?”
  我睁眼看着窗外明月,过了半晌方才道:“真心换真心,一心爱一人。”

第48章 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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