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47

　　弗格森爵士坐在赛后记者会的主教练位子上，面前紧凑地摆着一整排的话筒，闪光灯疯狂地亮起，让这位上了年纪的绅士皱起了眉毛。
　　无论经历了多少次，弗格森依旧不喜欢赛后发布会。
　　他微微向后靠，舒服地倚在松软的椅背上。
　　“弗格森爵士，请问您对今天加百列的表现作出什么样的评价？”
　　第一个抢到话筒的是一名年轻的女记者，她看起来是个新人——问了一个非常朴素的问题，所有主教练都喜欢回答这种随便答一答都不会出错的问题。
　　‘优秀’或者‘圆满’，稍微差一点就是‘未来可期’，‘进步很大’，再不济用一个‘基本达到预期’也可以完美表达满意中夹杂着不满的矛盾心理。
　　爵士喝了口水，正了正面前的话筒：“中规中矩。”
　　下面原本昏昏欲睡的记者们一下子睁开了大眼睛，手里的笔仿佛受到了召唤，迫不及待等着爵士炮轰加百列——他们觉得这个小孩表现还挺好的。
　　七十四分钟时送给克里斯蒂亚诺一个助攻，帮助曼联打开僵局；十分钟后皮克门线前抢断，伊格纳茨一个长传找到了前场的斯科尔斯，助曼联再下一城。
　　英超首秀送出一个助攻，紧接着几天后的欧冠首秀直接策动了两个进球，作为中场核心帮助球队获得胜利。
　　任何一个只有十五岁半的男孩都不会比他做得更好了。
　　“只有丝毫不了解伊格纳茨的人才会满足并且沉溺于‘中规中矩’的表现，他的目标不是小报上的夸耀，而是史诗中的传颂和荣耀的殿堂。”
　　爵士意兴阑珊，他想早点结束发布会，他还有一个不小的麻烦要应付——精明的，具有假惺惺的真知灼见的英格兰主教练埃里克森先生。
　　“您的意思是，他会在未来成为——苏黎世的一员，对吗？”另外一位记者疯狂暗示。
　　爵士摆出一个假笑：“他哪的一员都不会是，只会是伟大的曼彻斯特联的一员。下一个问题。”
　　“韦恩·鲁尼的红牌是否在您的预料之中。”这个记者是个高手，第一句话就直刺要害，“并且今天英格兰主帅也在现场，他对鲁尼有什么评价，今天的红牌是否会影响您对鲁尼的信任？”
　　坐在爵士旁边的斯科尔斯内心咯噔一下，心想完了，该来的还是要来。
　　鲁小胖为他的暴脾气付出了代价，媒体们就喜欢这个，他们恨不得把自己压平了叠起来装进爵士的口袋，去听听曼联真实更衣室的议论。
　　“我接下来会和埃里克森先生讨论这个——如果你们能早点结束赛后发布会的话。”
　　爵士不想多说，他可以在更衣室举着战术板追着鲁尼骂，但不能把这种事摆在媒体的眼皮子底下。
　　高手不依不挠，妄图敲开其他人的嘴巴问出个一二三来，边上的眼镜男趁机一抢。
　　“爵士，不知道您是否关注西甲联赛——”
　　不关注，谢谢，助理教练心里默默地补充。
　　“你是否觉得巴萨的梅西和伊格纳茨·加百列的交际有些过密了？”
　　爵士怀疑而充满探究地望着这名记者，示意他接着说。
　　“刚刚结束的比赛里，里奥·梅西替补上场，贡献了一粒进球——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面对防守球员的铲断时，他选择了和加百列上一场比赛一模一样的过人方式。”
　　脚尖与小腿形成一个弧度，夹住皮球，微向前起跳避过横冲直撞的腿和寒光四射的鞋钉。
　　紧接着来自阿根廷的小个子将球挑起，推射入网。
　　“目前为止，这是近十年来选择——或者说创造这个动作的唯二两名球员，上一场联赛加百列也采用了梅西的招牌过人。”
　　“这是否说明他们两个的交集已经密切到可以互相指导球技，甚至是交流球队战术、更衣室秘闻的地步了。”
　　他的话说得很吓人。
　　随意透露更衣室秘密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往小了说大家训练的时候踢你两脚就没事了，往大了说可能会被爵士直接挂牌出售。
　　往常这种问题都是敏感问题，在场的球员教练都会严肃对待，今天却有点不一样。
　　斯科尔斯越听越离谱，越听越想笑，但他忍住了。
　　“伊格纳茨甚至不知道巴萨的训练场门朝哪边开。”
　　爵士不想和他多聊，天知道为什么赛后发布会他要回答爱徒的私生活问题——他示意斯科尔斯来了结这个该死的提问。
　　“对，就是这样。”斯科尔斯敛着笑点点头，“上次伊格纳茨毕业典礼，梅西先生来曼联的时候甚至弄混了我们的名字，他对吉格斯说‘你好吗？费迪南德先生，我经常听伊格提起你’。”
　　记者想象了一下，那场面可太糟糕了。
　　“他们两个人每天的话题大概就是餐厅的菜色和小姑娘扯头花一样的无聊主张。”
　　“我衷心地希望伊格纳茨能多和梅西先生聊点足球——我对此求之不得，我再也不想在更衣室看见一群人聚在一起帮伊格纳茨争辩哪双袜子更好看了。”
　　爵士精辟地总结了发言，并且委婉地表达了对足坛双子新星幼稚的不满。
　　底下传来一阵哄笑。
　　‘正在通敌’的伊格纳茨一抖，心里毛毛的，皱起眉毛揉了揉鼻子。
　　他面色冷静地给发出了一条愤愤不平的短信：‘我决定以后带着假发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