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年方十五


  “什么失踪?!我看他是投奔敌人去了!”小兄弟一拍大腿,“我要去跟沈将军解释!”
  陆随想拉住他,一动就牵扯到伤,差点从榻上掉下来,被楚亦安手疾眼快扶住了。
  “你若是为了……”楚亦安有些不习惯这个称呼,还停顿了下,继续道,“随哥好,就不要去找沈将军。”
  “为啥?”
  楚亦安道:“我虽不了解你们口中的沈将军,但也能听出你们对他多有钦佩。”
  “那当然!”
  “杖责随哥并非是为了惩罚他。”
  “都被打成这样了,还不叫罚?”
  “赵玮怠误战机,不发军令本是死罪,偏偏他最后关头又派了随哥前往平凉传令。如今赵玮已经失踪,他本人是否投敌还尚无定论,当时的情况没人说得清楚,军中上下人人自危生怕担责,他们正盼着若能推一个人出来,把责任都推到他头上。”
  小兄弟这回终于不性急了,怒道:“你是说随哥成了替死鬼?”
  楚亦安找了条干净的纱布,边给陆随包扎,边解释说:“是差点成了替死鬼。”
  “沈将军表面上是重罚我,可实际是保了我一命,从轻发落,又不给人留口舌。”陆随接着他的话说道。
  小兄弟也不知听没听明白,马上调转风向夸道:“沈将军真好!”
  像陆随这样的小兵一个郡有成千上万个,能留住这条命已是难得,楚荆看着他的伤口,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难得险恶地揣测道:“也不必如此夸他,谁知他是否别有用心。”
  “你说得不错,我确实另有所图。”
  突然传来浑厚有力的声音,帐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他们竟毫无察觉。
  一人掀帘进进来,他身材精瘦,身披札甲与普通士兵并无不同,但楚亦安认出头盔上的凤翅纹样。
  “沈将军。”
  见陆随想要起身,沈邈摆摆手,道:“这五十杖可不是轻伤,你歇着便是。”
  楚亦安还是第一次背地里说人坏话被抓了个正着,难得心虚起来,不作声地看着他。
  沈将军不似想象中的高大严厉,略带柔和的笑意,问他:“你不是西北营的人。”
  还未等楚亦安说话,陆随抢先替他答了,“他是随家人来北上经商的,在平凉与家人失散又受了伤,是属下把他带回来。”
  沈邈看了他一眼,道:“我在问他。”
  楚亦安并未生怯,说:“正如随哥所说。”
  沈邈夸奖道:“你看着年轻尚小,又出身商贾,能有如此见识。”
  楚亦安知道他并非是夸奖的意思,而且他并不喜欢沈邈探询的眼神,像是能将一切看穿。
  “只是胡乱猜测,是在下失言,方才冒犯将军了。”
  三人正紧张着,所幸沈邈并未继续追究下去,说起正事来。
  “北狄军在平凉的粮草是你烧的?”
  陆随瞪大了眼,道:“您怎么知道?”
  沈邈并未回答,反问道:“怎么,立了功也不上报,是想当个无名英雄?”
  陆随却并没有这个想法,见他低头不语,沈邈说:“也罢,不管是阴差阳错还是有意为之,北狄因为粮草被烧以为城中有埋伏而撤军。我军这才抓住机会增援,夺回平凉,也算你将功补过。”
  沈亦安却并不知此事,他一直以为陆随那几日留在地道,只是为了躲避敌军,好寻机会逃跑。
  “说回正事,我今日来是想问,你可愿入虎贲营?”
第37章 年方十五
  沈邈亲率的虎贲营是西北军的精锐,能入营的将士无不是优中选优,自然也是冲锋陷阵最为危险那一批。
  陆随本该毫不犹疑地答应,却在说出口时迟疑了。
  沈邈从未看错人,见他犹豫有些意外,道:“虎贲营比后背营艰苦上百倍,不必立即作决定,你可以十日后答复我。”
  楚亦安端着个木盆,他低估了西北凛冬,好不容易打来的清水,放了没一会儿就冻成了冰,他花了一整日才把不知累积了多久的药罐洗干净,双手已经冻得僵了。
  “随哥,你为啥不去啊?我做梦都想进虎贲营。”营前垒起的干草垛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没说不去……唉,你不懂。”回答他的人高许多露出半个脑袋来,显然正在纠结,最后吐出了一个叹气。
  小兄弟抹了下鼻涕,试图通过原地抖动来御寒,说:“我哪儿不懂了,随哥,你不会真的怕了吧?”
  一匹小马慢悠悠走过,陆随捡了两根草喂小白马,瞥了他一眼,说:“我是这样的人么?”
  “当然不是了!自从沈将军夸你烧了北狄的粮草以后,他们都暗中嫉妒地很,你都不知道那些人背地里怎么说你!”
  陆随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他唯一担心的是,“要是我去了虎贲营,楚亦安怎么办?”
  小兄弟吸溜了一下,感觉又通气了,问道:“小大夫?你要带着他?”
  “当然。”
  “为什么?”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陆随一直把所谓的“他要带着楚亦安”这件事当做是理所当然的,冷不丁被人这么一问,才结结巴巴解释道:“他……是我带回来的,我有责任照顾好他。”
  小兄弟大感疑惑,拆穿道:“咱们后备营里这么多兄弟,小五、阿虎哪个不是你带回来的,怎么不见你也带上他们?”

第37章 年方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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