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指婚


  薄薄烟尘中,是双目血洞的雄虎卧倒在重伤雌虎身侧,嘴角噙血的阿枭站在另一只七窍流血的雄虎尸上,弓着腰背同另外三只对峙。
  烟尘的遮挡里,谁也不知阿枭是如何杀死了第三只。
  陆棠鸢抠着栏杆的手渐渐放松,正想高兴,阿枭咳呛一声,喉腔里突然涌出一大口鲜血,双膝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其余三只虎已经对阿枭产生恐惧,包围巡视着,不曾动作。
  阿枭不屈服,怂着肩准备再次出击,可是背脊一弯,又呕出了大口的鲜血来,四肢支撑不住似的,开始微微发颤。
  他不放弃,一次次尝试起身,尝试蓄力,挣扎良久,却不能挪动哪怕一寸,穷途末路之时,他才回头遥遥地去望陆棠鸢高坐的位置。
  这一眼,就只是发现陆棠鸢没有坐着,而是走到围栏处看着他,他就欣喜万分。
  他高兴,想笑,又顾念着是外面,慢慢用口型告诉他:殿下,好疼。
  陆棠鸢闪着希望的眼睛垂下,他明白,阿枭怕是不能再战了。
  每一次训练,不管给阿枭的敌人是十个还是百个,累到何种程度,都从不叫苦,因为阿枭最喜欢完成他的命令后,一脸骄傲地复命讨夸。
  从前,阿枭破旧的衣衫上都是他人的血液,现在,他自己的占了一半。
  如此,便是真的撑不住了。
  他叹了口气,快步走到父皇身侧,跪地行礼,“恕儿臣无礼,阿枭内伤过重,再战下去恐怕性命堪忧。今日之赛以足够精彩,儿臣斗胆请求父皇,中止斗虎。”
  不等皇帝开口,陆临川探出头来,“九弟,你心疼阿枭可以,但比赛总要有输赢,这半途中止没个结果,对阿枭贤弟也是不信不敬,他也是不愿的。”
  陆棠鸢捏着佛珠,强摆笑脸,“二哥不是说,今日只是赏玩的小斗?那便不必非有个输赢了,若要分,待斗兽大赛时再分不是更好?”
  “啊?为何啊?九弟是不是担心今天阿枭太累,会输掉之后的斗兽赛?”陆临川瞪着眼睛装不懂,“你看你,咱们兄弟间斗兽,谁输谁赢哪需要看得那么重,九弟别输不起啊,哈哈哈哈。”
  一旁看戏的皇后,二皇子的生母,也来插话,“临川,休要口无遮拦,棠儿哪里会是输不起。”
  她搭上皇帝的右臂,“皇上,棠儿向来仁慈,更别提阿枭之于棠儿这样重要,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嗯?”皇帝终于开口,看着陆棠鸢。
  “棠儿,确实很少见你如此护佑一个人,看来阿枭同你很投缘?”
  陆棠鸢心里冷笑,看来是他不够缜密,陆临川提起这场斗虎,何止是想要重伤阿枭好赢得真正的斗兽赛,他是想一箭双雕,将他是断袖的传言,有理有据的摆到父皇面前。
  他确实急了,心疼了,求情了,就不算是妄议了。
  “没有,是儿臣多嘴了,那便...继续战吧。”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日更到7w
第20章 指婚
  “儿臣只是突然想到...傅将军为救儿臣战死沙场,一时糊涂。”陆棠鸢再一礼,起身后退,目光投向场下期盼的阿枭,和伺机而动的虎群。
  他无需动嘴,阿枭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便转回头,面对眼前残酷的赛场。
  他服从陆棠鸢的命令,再度做出攻击的姿态,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又怎会不知,单靠自己的徒手之力只有死路一条,可骨子里的忠诚让他把主子的命令放在第一位,连自身生命都要往后靠。
  他一边提防着身侧余下的三头虎,一边扫视场上有没有可用作武器的东西,可惜每场斗兽赛之前,赛场都要专门打扫过,哪怕是一截枯枝,一片烂叶,都不会出现。
  他不想死,又不能退,尽力冷酷的脸也难掩无助与绝望,他还是忍不住再看了陆棠鸢一眼,满含诀别之意。
  隔着高阶,隔着道道围栏,他对上了陆棠鸢的眼睛,回应他的只有陆棠鸢失望的转身。
  他突然感觉到一阵疼痛,不来自任何身外伤,是从心里头,顿顿地疼。
  动物往往是比人类更敏锐的,这份弱势的情感很快被虎群察觉,本在四周逡巡的三虎逐渐围着圈子靠近,被三虎分食的结局可以被每一个人预见。
  陆棠鸢也一样。
  他几乎心死,无力地坐回自己的位置,给王诚投去询问的眼神,换来王诚心虚地摇头。
  他是在问,现下训练的兽里,是否有可以上场应对正式斗兽赛的。
  答案是否定的。
  阶梯之下,踱步的猛虎已经开始伸出利爪,陆棠鸢缓缓抬头,平视着自己前方的虚无。
  他不想亲眼见证自己的失败,也不想看见得意的陆临川和皇后,他怕自己的眼神能剜死人。
  如今他巴不得阿枭是个真正的兽人,也能伸出一双利爪,就不会陷入如此无解的境地。等等,利爪?
  想到此处,陆棠鸢的眼神突然有了聚焦点,看向场上的虎尸,他突然笑了。
  他故意用力踏步从阶上走下来,而准备好赴死的阿枭也一直用余光关注着他,他的动作成功让阿枭转头,两人再次默契地对上了眼神。
  他趴在围栏上,将手肘搭在围栏之外,小臂自然下垂。
  借着围栏的遮挡,他猛地伸平左手的五指,而后用右手点了点指甲,嘴上遮掩着,装模作样道:“阿枭,傅将军会为你感到荣耀的。”

第20章 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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