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妥协36


  陆棠鸢:“......。”
  “殿下喜欢我,我就听话。殿下不喜欢我,我就去死。”阿枭的话总是这样,表面听着幼稚、滑稽,但其中蕴含的反常偏执,总被他看似痴傻的表象给掩盖住。
  七日之后就是斗兽赛,两颗神药是否能恢复阿枭的身体还未可知,如果再耽搁下去,一切的变数就没有充足的时间处理,陆棠鸢必须让阿枭吃下这颗药。
  醒着强喂会被吐出来,打晕再喂,醒来之后怕不是要有更过分的要求,才肯斗兽。
  他毫不怀疑,即使自己把这药强行给阿枭吃下,阿枭顺利恢复,被自己推上斗兽台,阿枭也能凭着“你不喜欢我,我去死”的信念,任自己被对方兽王啃噬殆尽。
  陆棠鸢后悔了,忠心的工具不嫌多,但需要献身的话,还是嫌多的。
  还是在斗兽赛后杀了吧,他暗自下定决心。
  阿枭可能不知道,短短一刻钟,他在斗兽赛后的生命,就这样被陆棠鸢留下,又舍弃。
  他催促着陆棠鸢的犹豫,“殿下...”
  陆棠鸢不耐烦地皱眉左思右想又确实无可奈何。
  反正阿枭重伤,反正阿枭连亲吻都不知道,反正、反正...他穿戴整齐地在旁边睡上一晚,又能怎么样呢?
  他一句句说服自己,“知道了,本宫有事要忙,今晚回来...我睡里面。”
  “真的!”阿枭笑得大眼睛都找不见了,睫毛被刚刚疼出的眼泪沾湿,怪惹人疼惜的,“阿枭也喜欢殿下。”
  “嗯。”陆棠鸢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把第三粒药送到阿枭嘴边,“现在能吃了吗?”
  “嗯嗯。”阿枭正欲张嘴,如同上次一般,用舌尖将药丸卷进嘴里,却停住了。
  明明行动那么艰难,却咬牙努力,抬起手,捏走了药丸吞下,窘迫地说:“殿下不用擦手心了。”什么?
  “你都看到了?”陆棠鸢眼神躲避,原来这畜牲真的不傻,至少现在,已经不傻了。
  阿枭没有回答,只是兀自嘟囔着,“殿下是喜欢我的,一点点喜欢,一点点嫌弃,以后会很多点喜欢,很少点嫌弃。”像是在劝服自己一般,合理化陆棠鸢的阴晴不定。
  陆棠鸢错觉间仿佛看到了幼时的自己,开解自己,父皇是认可他的,即使没有天象,也还是会宠爱他的。
  他们明明心里都有答案,但就是心甘情愿,哄着自己走向错误的路口。
  他不想再往深里想,用了午膳,独自前往偏殿处理影卫队的事务。
  整个午后,阿枭都在昏睡中度过,一直到酉时,落月到偏殿禀报:“殿下,阿枭醒了,要见您。”
  阿枭不傻了也是有好处的,至少醒了不会到处乱咬,而是像个真正的人一样,表达自己想要的。
  陆棠鸢卷起面前被红墨圈圈画画的地图,递到烛焰之上烧掉,“你去备晚膳。”
  落月:“是。”
  陆棠鸢伸了个懒腰,起身前往内殿,掀开纱帘进去的时候,阿枭正坐在床上,胡乱拆扯着自己身上的纱布,而纱布之下那些狰狞的伤口竟然已经愈合,长出新生的血肉。
  “当真是神药啊。”陆棠鸢不禁感叹,神药和军中药粉一齐上阵,死马也能医成活马了。
  阿枭闻声抬头,午时还奄奄一息毫无血色的人,又恢复了面色红润的模样,“殿下!不疼了,阿枭又可以保护殿下了!”
  “身上还疼吗?”陆棠鸢怕这药治标不治本,伸手两指,在阿枭胸前曾是伤口的地方狠狠一按。
  阿枭却只是躲痒痒似的缩了一下,没什么疼的意思。
  “看来是已无大碍了,这么救命的东西,禁了他做什么呢。”
  他当然知道这药是对生命的借取和透支,但总有人需要这回光返照般的一刻,总有人不求长命百岁,但求及时行乐,不是吗?
  阿枭的肚子咕噜几声,落月适时送来晚膳。
  “殿下,可否要把偏殿收拾出来。”以落月对主子的了解,陆棠鸢一定恨不得拆了这一方寝殿,好好清扫干净。
  陆棠鸢却少见的对她面露愠色:“你怎么也同王诚一般多嘴了?”
  她瞥了一眼阿枭的神情,心下了然,远离这是非之地,“是,殿下恕罪。奴婢告退。”
  陆棠鸢看得见落月的眼神流转,尴尬地摸了把脸,他好久没体会过羞耻是真么滋味了。
  也罢,一天折腾下来,他已精疲力竭,着实懒得挪地方了。十几岁那段养成习惯的时间,在战场上待得太久,即使累得一丝力气不剩,也总是难以睡安稳。
  要时刻担心敌军偷袭,奸细刺杀,士兵反叛,枕头下和手里都握着防身的武器,生怕睡得沉一点,就要遭了毒手。
  担惊受怕久了,即使回到戒备森严的皇宫,还有王诚和落月两大侍卫守护,也仍旧安不下心,睡眠清浅。
  但今夜却心安得出奇。
  落月和王诚的功夫在他之下,但阿枭的功夫,没章法归没章法,是切切实实的以一敌百,不管如何嫌弃,有一件事他心里是认定了的,阿枭...确实能保护他。
  起夜回来他还在感叹,方才几个时辰里睡得还真是舒服,回到寝殿,越过阿枭躺回自己的位置。
  这一回安稳却没了。
  他才睡一会就感觉哪里不对劲,揉揉眼睛清醒,感觉到这份怪异来自脚下。

第23章 妥协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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