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赐死


  陆棠鸢敏锐地从昭贵妃的字眼里听出了她在保自己。
  没什么感动的余隙,既然到了这种地步,他便顺势而为,“母妃你冷静一点,你跟父皇解释清楚,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父皇对您的好,对棠儿的好,前朝后宫都看在眼里,您也看在眼里呀!”
  昭贵妃泪眼婆娑,想再冤枉些,却什么都说不下去了,或许是针锋相对了太多年,她能轻易看穿陆棠鸢的虚情假意,实在恶心他这副假惺惺的孝子姿态。
  她的手被五花大绑的身后,发丝蓬乱地跪在地上,却高傲地仰着下巴,看向皇帝的眼神里满是挑衅。
  “陆弘,你说啊,你敢对他们说你做了些什么吗?”昭贵妃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你快告诉棠儿,他的兄弟姐妹里有几个是亲手足?怎么,你许别人,就不许本宫?”
  皇帝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他与昭贵妃之间似乎存在着连陆棠鸢都不知道的秘密。
  “陆弘,你真以为本宫不知道啊,你忘了本宫是个医女吗?你服下那药后,身体如同自宫,当真以为本宫不知道吗!”
  此话一出,皇帝脸上的裂痕成了裂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他不敢相信昭贵妃就这样脱口而出,他不敢相信他和薛仲元之间的秘密竟然有第三人知晓,他以为自己天衣无缝。
  陆棠鸢第一次见到父皇这样的情态,他看着父皇慌不择路,竟随手割了衣袍,塞进母妃嘴里叫他闭嘴。
  “棠儿你且退下,你母妃之过,你既不知朕便不会降罪于你。”
  “父皇…”得了赦令,陆棠鸢却不想走。
  这两人之间显然有他不知道的要事,他第一次见父皇这样失态,又震惊于母妃死到临头还能这样理直气壮地控诉,究竟是多大的把柄在她手中。
  可他又不得不走。
  他知道母妃此番怕是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如若自己不走,听了更多不该听的,必死无疑的第二个人就是他。
  他最后演了一出伤心欲绝:“儿臣遵命,父皇,母妃对您情深意切,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母妃一定要解释清楚啊!”
  他扮着悲伤情态离开,却掩不住自己耳力好,末了听见一句。“若我是贱妇,那他薛仲元何尝不是你的奸夫!”
  听了这一句,被路面的石板绊得踉跄,一下子往后跌去,摔进了身后阿枭的怀里。
  “殿下怎么了。”
  他已无瑕训斥阿枭在外开口,抑或离他太近,母妃的话萦绕耳边,他感觉自己脑内的某种东西正在崩塌,父皇和薛仲元?一个阉人?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内殿,回神的时候,阿枭正蹲在他身前,掀开了他的衣袍,隔着裤子按揉他的膝盖。
  他以为阿枭贴心,心疼他方才在露华宫跪了半个时辰,谁料:
  “对不起殿下,都怪阿枭昨夜不清醒,叫你跪太久了。”
  陆棠鸢满面阴沉,将阿枭一脚踢开,“不准再提昨夜!”
第27章 赐死
  陆棠鸢踢完又悔,怕阿枭再同他掰扯爱与不爱,闹着不听话,心虚低头去看。
  跌坐在地上的阿枭只是乖乖站起来,抹了下眼睛,“那我叫落月姐姐来给殿下涂药,殿下别讨厌我。”
  看他这副样子,陆棠鸢倒有些不忍心了,现在形势危急,能站在他这边的人,都要珍惜。
  “不用了。阿枭,你在此处陪着本宫。”
  虽然阿枭痴傻,没有谋略,不懂世故,但阿枭的战力无人能敌,什么都不用做,只在他身旁站着,就莫名给人一种心安。
  仿佛父皇立即下旨,以欺君之罪赐他午门斩首,他也毫不畏惧,因为以阿枭一人之力,护他周全足矣。
  他胡思乱想这一通,不过是在给自己壮胆和安慰,可想到此处,他才发觉,阿枭的存在于父皇而言,是一种威胁。
  天下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中,天下子民无论官职都应忠于皇帝,可阿枭只忠于他。
  要真是个小侍卫、小太监也就罢了,偏偏一场斗虎,完全暴露了阿枭异于常人的能力,如若能为父皇所用,那阿枭便是宝贝,如若不能,父皇会不会因为忌惮,将阿枭从他身边夺走?
  “阿枭。”别人的想法没有定数,怎么揣测都是无用的,他只能先确定阿枭的想法,“你想建功立业,扬名天下吗?”
  他隔着宫墙望着露华宫的方向,声音远不似寻常有力,“倘若父皇赐予你更高的官位,让你不必去跟畜生争斗,而是去抵御外敌,成为战争赫赫的将军,享万千财宝与荣华,你愿意吗?”
  放在此前的任何一天,他都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可是堂堂九殿下,是天降认定的祥兆,父亲是天子,母亲是盛宠的贵妃,身边多一人少一人又如何呢?他根本不在乎。
  可现在不一样,露华宫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不知道,父皇与仲元公公之间有什么谋划他不知道,他就只能等着,等父皇给母妃一个宣判,给他一个结果。
  他厌恶不确定。
  父皇已经知道了母妃和大祭司的奸 情,那么父皇会不会怀疑他的血脉,会不会怀疑当年的天象之解,会不会厌恶他这张与母妃过于相像的脸?
  他不知道,他什么都无从知晓,唯一知道的就是只要阿枭在侧,最不好的结果也无法动摇他。

第27章 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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