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195


  温德尔走到窗户前,卡约斯站在他的身边, 顺着温德尔的目光向下看去。
  在二号仓库的前面, 几个巨大的笼子正摆在草坪上, 几只雌虫保持着谨慎的距离在一边观看笼子里的猛兽进食的画面。
  大小不一的肉渣从它们的嘴角掉出来, 洒在笼子的底盘中,被机器随时清理干净。
  “它们会用同样的方式啃食雄虫的血肉。”温德轻飘飘地说。
  “但不会攻击雌虫?”卡约斯问。
  “实验一开始是这样的, 但现在……我也不确定了。”温德尔说。
  他难以置信自己竟然如此疏忽,明知道自己正在制造一群怪物,却放任他们在遥远的星球肆意生长。
  在二十几年的虫族生活中,虫族的扭曲价值观不断侵蚀着温德尔的性格,让他本就摇摇欲坠的精神状态濒临崩溃,而这个实验就像是让他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在真正绝望的时候,人会忽略很多细节,自欺欺人,催眠自己把一切漏洞合理化。
  现在想来,当时的温德尔也许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理由去死——死亡是逃避痛苦的完美方案,但在此之前,只有忒西弥同伴的安危是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事情。
  如果所有雄虫都死去,忒西弥就再无后顾之忧。
  “温德尔。”
  温德尔的思绪被卡约斯加重的语调唤回来,他把额前的金发潦草地拨到耳后,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抱歉。”
  卡约斯定定地盯着凝视着他,不确定地说:“你还好吗?”
  温德尔顿了顿,向卡约斯再次笑了一下,这次更加自然和轻松:“我没事,只是恢复记忆有些不习惯,现在调整好了。”
  卡约斯平静地评论:“你不擅长说谎,所以最好说实话。”
  温德尔噎了一下,叹气:“你还真是有话直说。好吧,我并不确定我现在怎么想,还需要一段时间整理思绪。但能肯定的是,在失忆前我的状态很差。”
  他从未在忒西弥成员的面前透露过自己的精神状态,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感到担忧,也不希望他们认为自己无法承担起应有的责任。
  但在卡约斯面前,温德尔终于感到能袒露自己内心的想法。
  卡约斯许诺过,他会保护温德尔。恢复记忆后的温德尔依旧记得这一点,并且发现自己在意识到之前就选择相信卡约斯。
  卡约斯将温德尔视为他的精神锚点,实际上,卡约斯又何尝不是温德尔的锚点。
  卡约斯总能看透他。
  “你的状态和失忆前很不同,发生什么了。”这甚至不是一句问话,卡约斯知道,一定有某件事情彻底改变了温德尔。
  温德尔拉上窗帘,隔绝了外面的视线,走到床边悬挂着风干虫翼标本的位置,把画框取下。
  后面是一排排血红色的名字,在每个名字的后面都粘着一张小小的黑白相片,用金属片做成,泛着幽幽冷光。
  “这是什么?”
  “悼念板。”温德尔说,“上面的名字都是死去的忒西弥成员,或者还没有死去的忒西弥成员。其中很多都有我的错。”
  “为什么放在你的房间?”
  “这样我就不需要在半夜因为噩梦醒来的时候,重新穿好衣服去庄园下面的墓地查看这些名字。”温德尔以苍白的幽默笑了笑,“很节省时间,也不会和其他忒西弥成员在墓地进行尴尬的偶遇。”
  卡约斯若有所思地点头:“也许我也该在房间里弄一个类似的。”
  温德尔笑了,他和卡约斯之间始终有一种自然而然的相处方法,他们总是能理解和接受对方的古怪,有时候甚至不觉得有任何不对。
  “床的另一边可以给你,”温德尔建议,“对称的布局是房间装修不会出错的选择。”
  这是一个隐晦的同居邀请,来自恢复记忆后的温德尔。
  卡约斯松了一口气:“我有收藏几幅巨虫族的翅膀标本。”
  “那更完美。”温德尔笑了。
  他们享受了一会儿轻松的氛围。片刻后,卡约斯问:“这些名字为什么这么排列?”
  所有名字被分为三个区域,从多到少,在最右侧的一列中只有寥寥几个字母。
  温德尔手指轻抚着这些名字和冰冷的金属遗照,从最左侧的那一列开始说起:
  “这些是即将加入忒西弥的雌虫,忒西弥在某些场所救下了他们,但他们没挺过来。我们总是发现得太晚,去的太迟。”
  温德尔的手指移到中间那列:“这些是已经加入忒西弥,但在我见到他们之前就已经死去的成员。”
  然后是最右侧的一列,那里的名字最少。
  “这是我合作过的忒西弥成员,我在任务中的同伴。这两个死于帝国的围剿,这个。”
  温德尔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阴沉,“被雄虫强行标记并操控,死于自杀。”
  “还有他,”温德尔的手指在一个叫做圣顿的名字附近停下,“暴//乱期过于猛烈,不得不注射大量信息素提取剂达到类似完全标记的效果。”
  “他遇见了一个和我信息素表现非常相似的雄虫,在那只雄虫信息素的影响下,同归于尽。”
  这是压垮温德尔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是一只早期就加入忒西弥的雌虫,刚来的时候身材瘦小,害羞怯懦,容易受到惊吓。花了忒西弥一年时间,才让这个几乎还是虫崽的孩子逐渐把庄园当做自己真正的家,真正放松下来。

第102章 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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