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到了医院门口,朝弋并没着急进去,而是借了宋栖沅的手机,先给卫枫打了个电话。
  因为是陌生号码,所以连打了三次都没有接通,直到朝弋给那边发了条短信,卫枫才终于接起了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秒,卫枫谨慎地没有先开口。
  朝弋也没有多余的解释,张口便问:“他怎么样?”
  “施医生说他妊娠反应有点严重,”听见是朝弋的声音,卫枫总算松了口气,“之前还因为低血糖晕倒在浴室里。”
  “不过最近有在转好,醒来的时候会吃一点东西,”他顿了顿,然后又道,“好像是前几天,他还向我提起了您,他问我‘朝弋呢’,但我记得您的话,并没有回答他。”
  朝弋默了会儿,心里却没有太多情绪,反正这人忽然提起他,也不可能是因为担心他。
  听他一直没说话,卫枫还以为是自己的表述还不够详尽,因此又道:“但一直被锁在那间房间里,他的精神状态好像不是太好,经常性地发噩梦,有时候我们进来了他也好像看不见,偶尔还会对着空气讲话……”
  “施医生说这种情况对先生和胎儿都不好。”
  朝弋仍然没有对此做出表态,只是说:“让我听一听他的声音。”
  卫枫闻言似乎就推门走进了那间卧室,朝弋听见他的脚步声,然后脚步声停了,卫枫说:“先生,老板叫你通电话。”
  可听筒那边却是漫长的沉默。
  等了很久,他才听见那个人低低地问了句:“谁?”
  卫枫温和地解释:“是朝弋,朝老板。”
  正当朝弋以为这个人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却忽然听见听筒里传来了一道略显沙哑的语调:“朝弋。”
  “你……”他顿了顿,然后出乎意料地问,“还好吗?”
  朝弋的鼻尖莫名其妙地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随即他把手机拿开了,伤痕累累的背脊抑制不住地发着颤。
  与此同时,电话那端的郁琰听见手机里传出了忙音——
  朝弋挂断了这通电话。
第66章
  66
  “是这样的郁先生,”电话那边公事公办地说道,“死者朝弋先生的母亲和舅舅目前仍在服刑当中,而朝先生那边那位同父异母的姐姐则拒绝和我们沟通,您现在是他遗嘱上的第一继承人,所以我们只能联系您过来认领遗体,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
  郁琰不知道自己恍惚间都回答了什么。
  就听那边继续说道:“死者被打捞上岸后就已经确认了死亡,不过后续可能还需要法医进一步的尸检,来明确死者具体的死亡原因。”
  就在那天夜里,郁琰去看了他最后一眼。
  因为很快便被浮吊船打捞了上来,所以朝弋的遗体看上去并没有太狼狈,只是通体发白,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败色。
  负责处理这场事故的警察和法医见过太多歇斯底里的家属,以至于他们对那些声嘶力竭的哭声和痛苦早已经视若无睹。
  可眼前的这个青年却只是站在那儿,安静地注视着那具和他同样年轻的遗体。
  尚未离开的警察在心里暗暗撺掇着这个青年和死者的关系——是挚友,亦或是情人?
  大概率是后者,毕竟立下那份遗嘱的时候,死者还是那家集团的董事长。那样巨大的一个资产数目,如果要全部留给自己的朋友,那未免有些太不合常理了。
  果然,下一秒,这个形容冷淡的男青年便伸出手去,动作轻缓地碰了碰那具尸体的下巴——
  那下巴上有一圈不大显眼的青茬。
  不过他背对着众人,几个警察都不太能观察到他面上的情绪。
  “他是怎么死的?”他终于开口了。
  旁侧的法医回答道:“车祸发生时的巨大冲击力让他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但在呛水后他应该就清醒过来了,从手肘上的淤伤可以看出,他应该一直都保持着清醒,并且还在尝试自救,但很可惜……”
  “会很疼吗?”
  法医稍稍一愣:“这个我不好回答,一般人在溺水的五分钟以内就会失去意识。”
  五分钟……郁琰的视线慢慢低了下去。
  在那五分钟的时间里,他可能一直都清醒着,直到完全失去意识。
  浴缸里的水完全冷了,郁琰的上半身缓慢地沉入水中,冷水很快便挤进了肺里,带来一种剧烈的撕裂感。
  两分钟后。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猛地伸手抓住浴缸边缘,然后整个人弹坐了起来,他呛咳地满脸通红,湿淋淋的发梢尖上有水珠在不断下落。
  是很疼的。
  他仅仅只是在尝试,过程中的每一秒都有机会探出水面,重新获取氧气。
  可那个人却只能被桎梏在逼仄的车厢里,无助地任由那混合着河沙的脏水往口鼻中倒灌,那么冷、那么绝望。
  郁琰趴在浴缸边上,眼眶全湿了,生理性的眼泪溢淌了满脸。
  *
  朝弋死后的第三天,郁琰约了陈颐鸣在一家饭馆见面。
  事故发生的当天,陈颐鸣并没有选择去自首,郁琰也没有报警,而在收到小刘发来的邮件后,消沉了几日的陈颐鸣便天真地以为这件事还有转机。
  他换上了衣柜里最体面的那套西装,甚至到楼下的理发店里吹了一个造型,最后他思来想去,又提前去花店里订了一束玫瑰,是绮艳的红颜色。

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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