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43


  在他看来,朝冶已经霸占了郁琰二十多年,从幼年玩伴走到伴侣,他已经幸运得足以让自己妒忌到发疯了,假如郁琰真的生下了他的孩子,那么属于朝冶的那个部分,就会把郁琰完全打上他的烙印。
  他无法容忍那个留着朝冶一半血的孩子在郁琰的肚子里长大,那个小怪物会贪婪地汲取着母体的养分,在出生后仍然如同狗皮膏药般独占着他的郁琰。
  郁琰可能会对它笑,并且无条件地给它一切,毕竟那是属于他亡夫的孩子。
  一想到这个,朝弋就气得要发疯。
  暴虐而疯狂的念头在他心里游窜,但他还是克制地压下了想把里面这两人一并捅死的欲望,然后面无表情地推门而入。
  正在谈话的两个人纷纷朝他看了过来。
  “抱歉,我外套落里边了,”他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朝着着两位长辈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回来拿一下。”
  *
  朝弋从宅院侧门进客厅的时候看见了郁琰和小乐彤。
  那人身穿一件羊绒毛混纺的长大衣,脖子上围着一圈围巾,屋外庭院灯的亮光不够明亮,朝弋看不出这条围巾的颜色,不过在来时他并未在他身上看见围巾。
  那条质地柔软的围巾给那个冰冷的人蒙上了一圈柔和的错觉,连他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也被暂时弱化了。
  郁琰似乎是被小乐彤支去前面那块空地上点焰火了,背对着他走进了黑暗里,于是朝弋缓步走到小乐彤的身侧。
  乐彤既期待又害怕地捂着耳朵,鼻尖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才刚哭过还是天冷冻得。
  听见鞋碾在雪地上的声音,小乐彤警惕地往朝弋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很嫌弃地说:“怎么是你?”
  “不欢迎我吗?”朝弋笑一笑,“我也是你的小舅,对小舅这么没礼貌?”
  “你不是我的小舅,”乐彤说,“老妈很讨厌你,所以我也很讨厌你,你不要和我说话,不然老妈会生我的气的。”
  “哦。”
  过了会儿,乐彤又转头对他说:“这烟花是放给我看的,你不能看。”
  朝弋把手插|进兜里,摆出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
  乐彤生气了:“喂!”
  “你不是让我不要和你说话吗?”朝弋反唇相讥道,“但好像一直要和我搭话的人是你欸。”
  乐彤仔细想了想,发现好像确实是这样的,但她不想承认,于是就像个小大人一样抱臂在胸前:“反正我不许你看。”
  “那你把我眼睛挖了,”朝弋说,“那样我就看不着了。”
  乐彤像是被他的话吓到了,声音莫名放低了些:“你好奇怪,哪有人会说这种话的?”
  但这种“不正经”的大人对孩子来说,就是有着一股莫名的吸引力,乐彤安静了一会儿,见远处的郁琰仍没有把焰火点起来,她就开始自言自语地说:“琰琰舅舅好慢啊,如果是阿舅的话,一下就能给我点好了,还能一次点两个一起放。”
  “喂,”乐彤忍不住又和他说话了,“为什么他们都说阿舅死掉了?死了会怎么样呢?”
  朝弋:“我的名字叫喂?”
  “好吧,”乐彤屈服了,“讨人厌的小舅,你能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吗?”
  “小舅”两个字她说得特别轻,仿佛音量再大一点,她就会被人割掉舌头,但朝弋捉弄她的目的已然达到了,因此便没有过多挑剔。
  “死了就是没有了,”朝弋难得耐心地和一个孩子解释道,“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了。”
  乐彤有点害怕:“以后也不会回来了吗?”
  “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她在那些大人口中听见过各式各样的关于死亡的版本,但却没有一个像朝弋说得这样残酷,可她却总觉得这个坏人的话才是真的。
  “我不信你。”她还是倔强地说,“你是坏蛋,坏蛋的话不可信。”
  “那你干嘛问我?”
  乐彤有条不紊地回答说:“因为大人们都爱撒谎,阿舅骗我,太公骗我,爸爸妈妈也骗我,老师说做人要诚实,可是他们老是说话不算话、老是撒谎。”
  朝弋的目光落在远处的那个身影身上,这个人似乎对“燃放烟花”这项业务不太熟练,但又不想在一个孩子面前丢了颜面,因此在那踟蹰了好半天了,还是犹犹豫豫地没敢点。
  “那你怎么不觉得他们是坏蛋?”
  还不等乐彤回答,他便朝着远处那个身影走了过去。
  “不敢放?”朝弋在他身后站定,揶揄地俯身靠到他耳边,“胆子这么小,不应该啊?”
  郁琰刚才就发现他了,正想咬着牙把引火线点了,这人就莫名其妙地跑过来了,应该是为了来看他的笑话。
  他不说话,依然低头摆弄着那根引火线。
  朝弋却猝不及防地继续欺进,然后从他冰凉的手心里抢过那台打火机,他一下贴得太近了,几乎像是将郁琰整个人都抱住了,但朝弋在郁琰感知到他温度的前一刻就站了起来。
  “我来吧。”郁琰听见他说。
  他看起来像是好心要帮忙,郁琰没理由拒绝,因此他就从善如流地退到了旁边去。
  朝弋本来想把眼前这一盒烟花点了就算了,但又想起刚才乐彤说朝冶一次都点两盒,因此朝弋干脆搬了五盒放成一排,一次性全点完了。

第21章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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