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82

　　打完了又赶紧走人，估计是怕自己变成禽兽。
　　当然，这是李相夷以前的看法，他那会儿还不懂笛飞声为什么不经常陪着方多病，后来才明白，看着方多病一点点长大，并不是一件特别开心的事，尤其是在发现这孩子用满眼孺慕的眼神看着他，心底里还居然慢慢把他当成师父的时候。
　　李相夷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他花了一年时间才让方多病明白，他们俩根本就不是师徒，也不能叫他师父！
　　毕竟他实在不想给自己再多加点难度，搞什么师徒禁恋。
　　“你今年刚好十六岁了，不然去我们四……方小宝，你怎么哭了？”
　　方多病这几年来从未哭过，即便是被笛飞声那家伙打到吐血，也从没哭过，可他这会儿突然流泪，看的李相夷一阵手忙脚乱，他连忙给少年擦泪，又道，“是我刚才哪里说错话了？”
　　方多病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到李莲花不要我了，就好难受。”
　　这几年他每次见到李相夷，李莲花说的话都很少，可他每次都能很清楚的分辨这二人，甚至倒茶的时候，都是倒两杯。
　　没想到，才几个月没见，这人就不在了么？听到李相夷的话，他心中唯余害怕与难过，泪水也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你怎么会这么想……”李相夷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尤其是，他似乎明白了方多病这小子为什么哭。
　　这人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居然还会为了李莲花伤心。
　　至于李莲花，方多病失忆的第一年，他还经常出来，有时候还装装可怜，企图唤醒这人的记忆，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方多病迟迟记不起来，李莲花可能也是觉得，那个记得他的方多病，已经不在了。
　　渐渐的，他的话也越来越少，如今更是不再出现。
　　“你那么喜欢他么，那如果我消失了，你也会这么难过么？”
　　他本来只是调侃，另外也有些吃味儿，谁知道他这话刚说完，方多病那双眼睛跟沁了泉眼似的，泪流不止。“师父，你也不要我了么？”
　　“都跟你说了不要叫我师父，我只是开个玩笑，李莲花会走，我总不会走的。”他伸手把人抱进怀里，连声安慰。
　　可是这话却是一点也没安慰到点上。
　　方多病有些痛恨自己为什么想不起来曾经的往事，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正常的小孩子，他懂许多小孩子不应该懂的东西，可又只有自己七岁以前的记忆。
　　他没办法和同龄的孩子，比如离儿聊天，却很喜欢和李相夷，还有他身体里的李莲花，以及总是过来揍他的笛飞声说话。
　　他觉得自己不一样，不像个孩子，但他又要装成一个孩子的样子，不让所有人担心。
　　可现在，他心中那个对他十分重要的朋友，原本来见他的次数就少，现在又无声无息地离开他了，如何能不难过。
　　“方小宝，你亲我一下，也许他就出来了。”李相夷忽然恬不知耻的提了一个让人不能理解的要求。
　　搞的方多病含着泪看向他的时候，都仿佛在看一个混蛋。
　　“我说真的。”他十分认真的诱哄道，“李莲花这人最喜欢管你的事儿，而且我告诉你，你若是亲了我，他也会感觉得到。他若有感觉，自然会出来见你。”
　　方多病挣扎片刻，对李相夷的话半信半疑，可他又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点头同意。
　　此刻他们还在院子里，周围都是郁郁葱茏的花木，正直初夏，方多病穿的单薄，他走到李相夷身边，伸手捏住对方衣服，便吻了上去。
　　此时的他，记忆的确是十六岁的少年，青涩懵懂，只一心想要挽留自己最珍视的人。
　　他吻的义无反顾，甚至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紧张。
　　少顷，他抬起头，想问问李相夷，李莲花他感觉到了么，他出来了没。
　　却忽然被面前的人扣住脖颈向前按了按，对方温柔的抚摸他的发丝，却又带着股隐忍与怜惜，“方小宝，你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受骗？”
　　“李莲花！”他瞬间便认出对方。
　　“是我，以后不要这么容易就被骗了。”
　　李相夷有些生气，“我什么时候骗人了，方多病，你看，他是不是被你亲出来了？”
　　也不看看以前都是谁，谎话张口就来。
　　“你还是不记得我么？”李莲花再次开口询问。
　　方多病不敢摇头，但是他不会撒谎，也没点头，他怕对方失望，又觉得十分委屈，“所以我不记得过去，你就不愿意再见我了？”
　　“以前我是这么想的，我觉得，只有你记得我，我才是我。”若他不记得了……不记得最好。
　　李相夷的命运如今已经被改变了，没有中毒，没有坠海，所以李相夷还是那个李相夷，李莲花存不存在其实都没有那么重要。
　　可没想到，方多病居然为他哭了。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却又还是念着他，这让李莲花如何能忍住不看他。
　　方多病却被他的话惹怒了，刚止住的泪水又流了出来，“所以现在的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已经与你无关了？”
　　李莲花叹了口气，“是我的错，我若不执着过去，应该能发现，你还是你。”方多病只是没有了那份记忆，但是他的感情，他的灵魂一直都没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