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云寒寺


  “不必,”宋扬道,“他们不是真心想救人,你们随便做做样子就行,不足为患。”
  “是,是……”
  狱卒迟疑地将宋扬送走,心里还嘀咕,怎么救重犯还做做样子,这不是拿命演戏吗?谁这么大胆敢派人做这种事?
  回到地牢,时辰已经差不多了。狱卒赶忙将秋桐几人押上囚车,送往斩首刑场。
  路上果然有劫囚车的,虽然宋扬说不必太当回事,但典狱长一听说可能有人劫车,还是多派了些人手看守犯人。
  结果那伙人真如宋扬所说,虽来了五六人,但只过了三两招就被狱卒打跑了,小狱卒目瞪口呆地看着被碰了两下就跳下车,还跑得飞快的黑衣人,又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武艺增长了。
  囚车内的秋桐也看穿了黑衣人的招式——那就是做做样子,压根不是真心想救人。
  五辆囚车整齐划一地驶向西市,宫门口那场劫囚车没多少人看见,也没留下太多痕迹。宛若一个小插曲,毫不起眼。
  越靠近西市,围观的路边百姓越来越多。他们都朝囚车里吐口水、扔菜叶、还辱骂他们。
  “呸,前朝的昏君生出来的贱种,还想复国?”
  “白国重用奸佞,鱼肉百姓,要我说,灭得好!”
  秋桐那如利刃一般的目光几乎要将说话的百姓给凌迟了,但没想到眨眼间,他的脑袋就被砸了一个臭鸡蛋,恶臭的蛋液从他额头上流淌下,有的流进了鼻子里,有的流进了嘴里,他不敢睁眼,怕眼睛会被溅到。
  “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看看那昏君的骨肉生了什么种出来!什么眼神!?真没教养!”
  “该!真该死!还敢造反!”
  今日没下雪,午时艳阳高照,热得宛如三阳天。
  秋桐好容易等蛋液干枯后睁开了眼睛,在一片模糊中,忽然看见了远处有一抹熟悉的身影——那是白秋漾。
  她身着女装,脸上浓妆艳抹,正埋在李成玉怀里眼泪汪汪地望着他。
  李成玉的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安抚着她,声音轻柔:“我已经派了高手在出皇宫的时候就去劫下囚车了,但今日不知为何,狱卒还加了人手……别哭,秋儿,小心哭声引来他人注意。”
  李成玉的目光就不像话语里那么虚伪了,他眼带嘲讽地看着秋桐,目光甚至短暂地落在他又脏又乱的头发上,还有被锁在囚车顶上握成拳的双手。
  他勾了勾一侧唇角,用唇语无声地和秋桐告别。
  “安心去死吧。”
  秋桐的目光紧紧盯着两人。他恨得直咬牙——可惜一颗牙都没了,他嘴里只剩上下牙龈相贴,嘴里磨破了皮,浓重的血腥味在他嘴里弥漫开来,随后,他血液和着唾液尽数吞进了嘴里。
  囚车被送到西市,连同秋桐在内的所有人,脑袋都被架在行刑台上,秋桐脖子歪七扭八地架在上面,侩子手不耐烦地将绑着红绸的鬼头大刀支在地上,一只手去掰秋桐的脑袋。
  “老实点啊!躺好!老子出刀利落些,让你少受点苦——”
  秋桐张了张嘴,没人知道他在侩子手耳边说了一句话,侩子手脸上的不耐烦也没变过。
  等他脑袋被掰正,时辰一到,侩子手手起刀落,台上的人人头落地,脑袋滚了几滚,落到李成玉面前,他恶心地偏开头,白秋漾却再也忍不住,大声地痛哭起来。
第98章 云寒寺
  京城初雪下在冬至这天,雪花像柳絮一般慢悠悠地飘落下来,一夜醒来,树梢都攒了一片雪白,微微被压弯了腰。
  扫雪的宫人一大清早就起床扫雪了,所幸初雪下的不大,并未有太多积雪。早就备好的盐粒和热水都没派上用场,树梢摇了摇就清空了雪花。一地雪刚扫完,天也微微亮起,宫内便有一人急匆匆地策马赶往宫外。
  谷荔将宋扬送到宫门口,想起李瑾玉刚刚的叮嘱,忍不住朝他喊了一句,“宋哥,天冷地滑,您务必要小心点——”
  宋扬摆摆手让他赶紧回去。
  清早时雪已经停了,但宋扬还是在李瑾玉的要求下,披上了黑色织锦镶红绒大斗篷,脚踩金丝纹鹤翘头履,浑身上下除了一张脸外都裹得严严实实。
  幸好是去当差,要是去玩他才不乐意穿成这样。
  “驾!”
  宋扬小腿一蹬,马儿跑得越发快,距离飞扬楼建址越来越近。
  今早开工,他这个总负责人得去剪彩——宋扬是没想到剪彩文化这么老早就有了,开工这日还是请大师算好的日子,天时地利人和,就连这场雪都刚刚好。
  宋扬到了现场,被众人迎着走到临时搭建起来的大红色拱门前,他手里被塞了一根铜锣锤。
  那铜锣锤包着红布,被宋扬握着用力地往铜锣上一敲,咚地一声,响彻周围,也代表着飞扬楼也正式开工了。
  宋扬大病初愈不久,手里被硬塞了一个暖炉,现在揣着暖炉到处走走看看,那些穿着不如他厚实的工匠们看见他,还得停下来毕恭毕敬地向他解释自己在干嘛。
  一时之间,宋扬有种自己是那个无用又添堵的领导的感觉。
  真正在现场督工的负责人是工部侍郎,也就是传说中干活最多、背锅最多、最吃力不讨好的二把手。
  宋扬由他带着逛了一圈后,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工部侍郎的肩,“张大人,这事交给你我很放心。”

第98章 云寒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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