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江警事_分节阅读_第310节

  “别人晕不晕?”
  “一起去报到的那两位也晕。”
  “你们那个二十三岁的队长呢,他晕不晕?”
  “他是在船上出生、船上长大的,中专上的是航运学校,参加工作之后不但在拖轮上工作,还上过万吨巨轮,漂洋过海去过很多国家,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他怎么可能晕船。”
  许洁糊涂了,挽着他胳膊问:“他不是地方公安吗,怎么会去船上工作。”
  方国亚没精打采地说:“他是地方公安局的水警,不但不晕船,而且会修船开船。他修船开船的证满满一抽屉,听说他的那些证很值钱,如果不做公安去航运企业工作,一年能拿好几万。”
  “这么多!”
  “他是远洋海轮的大副,是港监局的兼职引航员,会修船会开船,还会说英语,跟人家一比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新兵蛋子。”
  “隔行如隔山,业务上没他在行很正常。”
  调都调到长航分局消防队去了,现在能做的只有鼓励,总不能让丈夫辞职吧。
  许洁想了想,又依偎在丈夫身边笑道:“再说不懂的又不是你一个人,不是还有两个新同事嘛。”
  方国亚无奈地说:“是有两个新同事,可人家一个在客轮上做了好几年乘警,一个也是航运学校毕业的,都有船员证,都比我懂业务,连队里的协警老朱都有一堆证,都会开小快艇。”
  “这么说你们单位就你一个外行?”
  “嗯,就我一个新兵蛋子。”
  方国亚搂着爱人,想想又苦笑道:“趸船上以前有个烧饭的老同志,连那个烧饭的老同志都有船员证和急救、消防等四小证。”
  许洁没想到消防经验那么丰富的丈夫,到了水上消防队居然成了什么都不懂的新兵蛋子,忍不住问:“烧饭的要船员证做什么。”
  “只要是在船上工作的都要有,那个老同志首先是船员,然后才是炊事员。而我以后首先是船员,然后才是公安干警,最后才是消防员。”
  “你也要去办船员证?”
  “证不是想办就能办到的,要先学,学了要去参加港监局的考试,考过了才能拿证。”
  “别担心,应该不是很难。”
  “船员证和四小证我有信心考下来,可考到手还是个新兵蛋子。”
  “什么意思?”
  “岸上有职务,船上一样有职务,小龚是航运学校毕业的,学得是轮机专业,等积累够水上服务年限,再参加培训通过考试,就能成为执法救援船的轮机长。张平正在学驾驶,将来要做执法救援船的舵手甚至二副,要做小汽艇的驾驶员。”
  “你呢?”
  “我……像我这样的要先从水手做起。”
  “万事开头难,别着急,慢慢来。”
  “现在只能这么想,唉,开始还有些瞧不起人家,没想到水上消防的专业性这么强,跟岸上的消防区别那么大。”


第285章 人心险恶
  下午一点,阳光明媚。
  韩渝和白龙港派出所副所长兼水上消防队教导员张桂山,率领梁小余、方国亚、张平、龚坚已经在长江路通往港监局的路口执了一个多小时的勤。
  这里虽然距水上分局很近,但属于长航分局的辖区,安全保卫任务必须由长航分局负责。如果连这都让南通市公安局安排民警过来,那会儿被地方公安更瞧不起。
  何况市领导今天下午也要带领参加两会的政协委员去华能电厂、中远造船厂、自来水厂等单位视察,尽管那几个单位也在江边,但不在南通港十公里岸线范围内,属于水上分局的辖区。
  水上分局的安全保卫压力也很大,据说局里只留了一个民警值班,其他人全去了政协委员要去视察的几个点。
  负责安全保卫工作的分局江副局长上午召集参加执勤的民警开会,要求确保道路畅通,市领导和政协委员们的车队到了之后,无关人员不得靠近。
  韩渝和方国亚一组,带领两个保安看最主要的路口。
  张桂山和小鱼一组,看斜对面的那个路口。
  张平和龚坚一组,看南面江边的路口。
  视察的车队再有一个小时才到,但分局领导和南通市局的领导随时可能来检查,韩渝不敢坐在警车里睡觉,就这么站在车外用对讲机跟同事们聊天。
  正聊着,一辆牌照很熟悉的桑塔纳打着转向灯缓缓拐了过来,韩渝连忙举手打招呼。
  港监局副局长朱春苗让司机停车,推门走下来笑问道:“咸鱼,你怎么也过来了。”
  “我现在是长航分局的干警,分局忙不过来,就抽调我们过来执勤。”
  “小鱼呢?”
  “他在斜对面,跟张所在一起。”
  朱春苗回头看了看,让司机把车先开回局里,好奇地看了看方国亚:“新同事?”
  “差点忘了介绍。”韩渝连忙转身道:“朱局,这位是刚安置到我们队里的方国亚同志,方国亚同志以前是南通消防支队的副大队长,是真正的消防员。方大,这位是港监局的朱春苗副局长,朱局对我们消防队非常关心。”
  方国亚没想到年轻的顶头上司跑到南通来都能遇上熟人,并且是港监局的领导,连忙立正敬礼:“朱局好!”
  “你好,用不着这么客气。国亚同志,以后江上的船舶要是发生火灾就靠你们了。”
  “报告朱局,这是我们的职责。”
  “好,有时间去我们局里坐坐。”
  “谢谢朱局。”
  时间过得真快!
  曾经又矮又瘦只能穿女式制服的小咸鱼不但已经做上了副科长,而且再过三个月就要结婚。
  朱春苗感慨万千,笑道:“咸鱼,视察的车队还没出发呢,陪我走走。”
  韩渝回头看看身后,咧嘴笑道:“好的。”
  朱春苗又看了一眼方国亚,一边带着咸鱼往港监局走,一边笑问道:“咸鱼,你以前虽然也当家,但不是领导。现在做上了副科长,真正开始带兵,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工作性质跟以前不一样了,感觉压力有点大,做梦都梦见到处失火。”
  “感觉几个新同志怎么样,他们服不服从你的领导?”
  “几个新同事还好,仔细想想我师父真有远见,早在六年前就搞专业化建设,动员大家伙把该考能考的证都考了。在船上工作,尤其船上的职务,对在船上的服务资历又有严格要求,所以不管谁来都要从头开始。”
  “哈哈哈,这么说刚才那个军转干部,在你们队里只能做水手,而且是见习水手。”
  “确切地说在船上他暂时只能做见习水手。”
  “这有区别吗,你们消防队本来就在趸船上。”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要不是师父当年未雨绸缪,火灾扑救经验丰富的方国亚肯定不会服自己。
  韩渝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换了个话题:“朱姐,市政协委员来视察,又不是中央首长来视察,至于搞这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吗?谁会来搞破坏,又有谁会来害来自各行各业的政协委员?”
  “你以为上级是让你们防范有人会害政协委员?”
  “难道不是吗?”
  这孩子太单纯,在白龙港没什么,在船上也没什么,可现在已经做上了副科长,不能再什么都不懂。
  朱春苗觉得有必要帮徐三野教教他,立马停住脚步,无奈地说:“市领导不是担心有人会害政协委员,而是担心有人借机搞事。”
  “搞什么事?”
  “拦着政协委员反映问题。”
  “怕人告状!”
  “咸鱼,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市领导也不是你以为的一言九鼎。你师父创业很难,你守业很难,但市领导想做点事更难。”
  韩渝好奇地问:“市领导有多难?”
  朱春苗的爱人是南通市计委主任,计委又是一个很关键的部门,所以她对市里这些年的情况比较了解,轻叹道:“比如华能发电厂是市里大前年重点引进的项目,为了赶工期,市里甚至让军分区动员民兵帮着铺设电缆。
  春节前并网发电的,大大缓解了我们南通的供电压力。
  可这么好的一个大项目却存在许多争议,因为南通本就有天昇港发电厂,天昇港发电厂由于规模和设备的关系,随着华能电厂上马变得无足轻重了。”
  韩渝似懂非懂地问:“有人反对?”
  “不只是有人反对,而是很多人反对,觉得市里应该投资扩建天昇港电厂,不应该去找外来和尚。南通造船厂改制也一样,市里把南通造船厂卖给了中远,这涉及到很多人的利益,一直存在很大争议。”
  朱春苗摸摸嘴角,转身看着市区方向:“有人埋怨开发区离市区太远,职工往返不便,晚上一片黑;有人说电视台靠市中心太近,电视信号发射给江对岸的人看的,北三县得益少。
  东兴机场建设更是反对声如潮,好多人说市里又没钱,非要建什么机场。说南通的经济条件摆在这儿,就算建好了也没几个人去坐飞机,肯定会赔钱。事实证明,机场投入使用这两年确实一直在亏损。”
  市里投资兴建机场,干部群众怨声载道很正常。
  当年为了建机场要求干部群众捐款,干部的捐款直接从工资里扣,群众的捐款是村干部去挨家挨户收。
  韩渝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朱春苗接着道:“对于长江岸线的使用,争议更大。好多老干部老同志认为南通长江岸线要建大风光带,建设江边的‘上海外滩’。因为中远船厂建深水码头的事,甚至有人控告市政府未经人大通过就擅自上项目。”
  韩渝忍不住问:“那这件事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去年卸任的市委吴书记因为这事接连开了三天常委扩大会议,让正反双方展开辩论,最后一锤定音地说:南通穷,当务之急是要挣钱,不能喝着西北风去看风景。”
  朱春苗顿了顿,接着道:“建机场我个人觉得是应该的,前些年有一个日本客商要来南通投资。人家从日本坐飞机到上海只用了两个小时,可从上海来南通却用了八个小时!
  要想富,先修路,这话是有一定道理的,交通搞不好谁愿意来投资?
  可想修铁路上级不批,想建高速公路没钱,想解决交通问题只有建机场。可能机场短时间内会亏损的,但带来的社会效益是巨大的。”
  韩渝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不是为我们这些普通人建的,是给那些客商建的?”
  “可以这么理解,打个简单的比方,交通好了,人家来投资兴建一个厂,就能解决成百上千人就业,政府能收到利税,职工能拿到工资,多好啊。”
  朱春苗笑了笑,又说道:“我们南通穷,靠自己的力量不够,所以要搞联合。以前南通钢铁厂开一天亏一万元,后来跟宝钢联合,引进人家的先进管理方法,迅速扭亏为盈。
  但很多人看不到这些,市里只要想做点事他们就反对,比如送上门的义征化纤与南通合成纤维厂的联合项目,熊猫电视机厂与三元电视机的联合项目,最后都因为有人反对没能办成。”
  引进一个大项目,能解决多少人就业,能给市里创造多少利税!
  没想到居然有人反对,而朱大姐刚才说的那两家没能联合成的本地企业,现在已经不能用效益好不好来形容,可以说是半死不活。
  想到这些,韩渝低声道:“有些人的思想不够解放。”
  “思想不够解放是一方面,比如西园中学有一个英语教师出国没回来,计委和外经委就有人说那个教师叛逃了。市领导站得高看得远,说这是滞留不是叛逃,安排人做其家属做工作。
  说如果在国外混得好,家属也可带出去,欢迎将来回来投资,带动家乡发展;如果在国外有困难,随时可以回来,决不歧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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