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逼问116


  “你回来前就洗漱过了。”
  徐篱山明示赶人,“殿下,我要沐浴了。”
  京纾不动如山,“隔着一座屏风,谁也不打搅谁。”
  徐篱山便没有再说什么,反手将帕子扔进不远处的洗漱架上,转身边走边脱外袍,走到浴桶前时丢了里衣,脚踩着里裤褪下,进了浴桶。身体浸入热水,疲倦感渐渐地得到舒缓,徐篱山脑袋枕着桶沿,不禁呼了口气。
  屏风后的人若隐若现,徐篱山微微偏头看了片晌,那人突然问:“今日可去见了云絮?”
  “没想到殿下还记得她。”徐篱山说,“没见。”
  京纾说:“不是红颜知己?”
  “三分可心,但不算知己。”徐篱山哄道,“殿下别瞎吃醋。”
  京纾没有说话,徐篱山便说:“殿下今日怎么没让人跟着我?”
  “十二跟着,只是跟得远,因此柳垂不曾告诉你。”京纾说,“你们旧友重逢,要说些贴己话,十二不好听了去。”
  不是十二不好听了去,是京纾不好听了去,徐篱山觉得不解,说:“殿下不是要知道我的一切么?怎么突然这般讲分寸了?”
  “你是人,不是雀,有些分寸还是要讲的。”京纾稍顿,“你惹我生气的时候,我就不跟你讲任何分寸。”
  “殿下劝说着自己、忍耐着要与我讲分寸,可你明明很在意,于是事后又来问我,”徐篱山笑一笑,“殿下不怕我骗你么?”
  京纾淡声说:“我不喜欢你骗我,所以你最好不要。”
  徐篱山的右手从水里抬起来,从桶边的小篮子里捡起一片花瓣,指腹捻了两下,拿到脸前用嘴轻轻吹一口气,花瓣就飘出指尖,无声无息地落到了地上。他掀起眼皮,目光隔着屏风落在京纾身上,说:“如若殿下发现我骗了你……”
  他的话被“啪”的一声打断。
  京纾把书本扔在桌上,说:“又骗我什么了?”
  “没骗啊,”徐篱山笑道,“那我就想问问清楚,以后不老实的时候才好掂量后果嘛。”
  京纾偏头看向屏风的方向,目光落在后头那张模糊的脸上,“我不明白你为何要骗我,实话实说很难么?”
  “那殿下为何要骗陛下呢?您与陛下比亲兄弟还要亲,为何总是对陛下遮掩实情?因为您不愿陛下陷入两难,不愿陛下烦恼。”徐篱山稍顿,“也许我对殿下有所隐瞒也是不想您伤心难过呢。”
  京纾没有被说服,他起身向屏风后头走去,说:“你做了什么事情会让我伤心难过,我想不出。”
  那目光落下来,清水根本遮掩不住什么,徐篱山双腿蜷缩起来,试图挡住京纾深邃难辨的目光。他仰头把人瞧着,语气像随口聊天那般轻快,“也许某一天我真心喜欢上了谁?”
  京纾目光微滞,却说:“你不会如愿。”
  “殿下管得住我的人,管不住我的心。”徐篱山沉默几息,语气感慨,“我自己都管不住……谁能预料到自己会真心喜欢上谁呢。”
  京纾觉得他意有所指,又觉得他在偷偷难过什么,是当真喜欢上了别的人么?
  房间里又片晌沉默,京纾的脑海里快速掠过徐篱山遇见、认识的所有人,觉得谁都不可能,又觉得谁都有可能。他抬手按住桶沿,语气沉静地提醒道:“无妨,我会帮你管。”
  “怎么管?把我药傻,让我记不起别人么?殿下,你可以这么想,但是你不能这么说啊。”徐篱山笑着给他提建议,“殿下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爱一个人就得放手,让他爱他所爱,他幸福了,自己也就跟着幸福了。”
  京纾嗤道:“我不傻。”
  “诚然殿下不傻,但陷入感情中的人都多少会犯点迷糊,无法时刻保持清明。”徐篱山说,“爱情这玩意儿很神奇,有些时候甚至能让人做出一些堪称伟大的事情。”
  “可惜了。”京纾已经走到他面前,垂眼道,“我十足的卑劣,绝不会将我的人拱手让于他人。”
  徐篱山问:“哪怕他心有所属?”
  “是。”
  徐篱山恐吓,“他会因此恨你。”
  “‘恨’是一种强烈而深刻的感情,我觉得它并不比所谓的‘爱’差,你爱谁恨谁都是要将人刻在心上,都要时刻想着他念着他,总之,远比不爱又不恨的好。”京纾说罢俯身,他看了徐篱山许久,用一种诱哄的目光和语气问,“留青,你喜欢上谁了?”
  徐篱山浸在水中的腿蜷得更紧,嘴唇翕动,复又撇开目光,摇头说:“没谁。”
  这模样像是心中有答案却不肯承认,“不说也无妨,记得藏好一点,别让我发现。”京纾伸手将他下巴上的一颗水珠抹掉了,力道有点重,让他双唇分开一瞬,露出咬紧的牙关。
  这么紧张害怕,不是心虚是什么?
  京纾倏地笑了一声,“让我发现了,我必定杀他,你我就在他的棺椁牌位前穿红大婚,让礼乐送他上路!”他说罢拍拍徐篱山的脸,转身便走。
  “殿下!”
  徐篱山伸手拽住京纾的袖子,却被京纾转身攥住手臂,猛地从浴桶中拉了出来。水花四溅,扑了他们一身,京纾将人悬空抱起,转身绕出屏风,几步走到床边扔了上去。
  徐篱山摔得闷哼,浑身赤/裸,洇着难堪羞耻的粉红。他不敢转身正对京纾,伸手去拉床里侧的被子,下一瞬却是身上一沉,被京纾握着双腕压实了。

第60章 逼问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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