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心头血


  “那就别怪朕不念旧情,送他去地下和老皇帝团聚了。”
  我和梁宴在决定朝堂大事谁人生死时,有一份不用言说的默契,通常都是写在纸上,翻过来看两人的决定是否一致。如今再加上段久,三张字条翻过来印着明晃晃相同的三个字。
  ——“杀”。
  ……
  商量完对策出了梦,我还是和梁宴一道回了宫。
  一方面是梁宴口中的百姓事宜我确实放心不下,另一方面是……我他娘的本来也就要回皇宫啊!
  离了阳气我可是会被冻死的。幸好梁宴不知道这件事,不然我装出来的无可奈何迫不得己,心不甘情不愿地上暖和和的大轿子可就成了笑话。
  “啊,真暖和。”
  我仗着梁宴听不见我说话,骂了他好一阵狗东西,美滋滋地窝在软毯里,享受着坐帝轿的美好生活。
  梁宴在车上静了好一会,又突然喊我道:“沈子义。”
  我被热气烘的昏昏欲睡地懒得搭理他,再加上车上也没看见能写字的东西,就晃了晃手里的笔算作答应。
  谁承想下一刻,梁宴突然也伸手握住了那支笔。
  我手放在上面,梁宴手放在下面,几乎是皮肤挨着皮肤的距离。但我清楚,由于我是鬼,我和他没有一个人能感知到对方。
  “这是手,这是你的手腕,对吗?”梁宴顺着他根本看不见、碰不到的虚空往上摸,也不等我回答,就自顾自的接着往上边摸边说:“那这就是你的手臂、脖颈、下巴……嘴唇。”
  我看不懂梁宴的用意,却还是顺着他逐渐往上移的手屏住了呼吸,听着他问道:“对吗,沈子义?”
  我不答话,手里握着的笔也不动,梁宴那双眼却微微笑起来。他比我死之前瘦了很多,平日里离得远没发现,如今他凑到我面前,我才发现他眼角显着憔悴,从前就有棱有角的脸颊如今显得更为瘦削。
  他离我的唇很近,似乎还准确找到了我的眼睛,笑道:“你不答话,便是对了。”
  “我曾经无数次在梦中勾画你的面貌,沈子义,我希望我想的再深一点,就能梦到你。以至于现在我虽然看不见你,但你的眼你的眉,一点一点都在我的脑海里。”
  “沈子义……”
  梁宴轻声唤了我一声,下一刻他的唇就抵在了我的唇上。明明根本触碰不到彼此,梁宴却还是闭着眼睛停留了好一会,才睁开眼道:“我找对了吗?”
  车内很安静,连我上回拨动的珠帘都不动。
  我既没答话也没写字,梁宴也始终没有等到我的答案。
  但如果刚刚他看得见我,他就会发现,他的方向偏了一点点,吻在了我的上唇上。
  ……而随后我悄悄昂了昂头,矫正了这个位置。
  顺带闭上了眼睛。
  第48章 心头血
  “……”
  “……”
  “……”
  不要问我为什么在纸上画下了十八个点,因为我现在的心情……就他娘的像这纸上的十八个点一样无语!
  我拿着沾满了墨的笔,忿忿不平地在纸上戳戳戳,不一会儿就把那张干净整洁的桌面上溅的到处都是墨点子。
  梁宴就坐在我旁边看公文,手里的册子还没批完就被我溅上了墨汁,他轻啧了一声,不满的情绪刚从眼底升起来,又在转头看见红绳的一刻,硬生生把情绪压了回去。
  他竖着手怼在桌上,冲我的方向漫不经心地摆了摆,目光又回到手里的奏章上,说道:“别闹了。”
  我闹你二大爷!
  我听着梁宴那哄小孩一般的语气,真恨不得手里的笔化成利刃,让我能直接给他头上开个大口子。我做了鬼之后向来是敢想敢做,绝不给自己留下一点遗憾,当即就举起手,准备把笔上的浓墨甩到梁宴头上去。
  手举的高,袖子就松松垮垮地落下来,露出我腕上的一截亮眼的红绳。
  他娘的!
  看到这该死的红绳,我就更是气得直冒火,恨不得把梁宴这个卑鄙小人的头给拧下来喂狗!
  时间回溯到一个时辰以前……
  彼时我刚鬼迷了心窍,矫正了梁宴吻错我的位置,又在梁宴撤离后懊悔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当然……没用力,就是假把式的警告警告自己。
  车厢里安静的令人……令鬼窒息,道不清说不明的一些类似尴尬,却又比尴尬心跳更快的气氛在整个车厢蔓延,发酵到我耳根一阵灼热。
  我没说话、没写字、没动,梁宴也像个不倒翁一样端坐在那里,任凭马车颠簸也纹丝不动。我闲来无事,仗着没人看得见我,借着日光去打量一言不发的梁宴。
  做出了轻佻举动的是他,说话跟调情一样的也是他,如今面色不改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的也是他。梁宴以前很喜欢穿深色的大氅,一方面是他觉得象征着帝王尊贵的明黄……很丑,另一方面是他登基之初有些人觉得他太显稚嫩,管理不好朝政。
  所以深色一方面是他喜欢,一方面是为了伪装气场。不过梁宴早已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如今已经不需要这种伪装了……我打量着梁宴身上堪称素净的青色衣衫,嫌弃地摇了摇头。
  人靠衣装马靠鞍。
  梁宴果然还是适合穿雍容华贵的黑毛大氅,不怒自威的气场强,也……更令人心动。

第48章 心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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