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李信年很满意地在家里转了一圈,一回头看见祝汐在很自然地四处打量。
  “你也是在酒吧唱歌的吗?”
  过了一会儿小朋友字句清晰地提问,看起来是对周围环境做了初步分析评估。
  不过下一秒又移开目光:“你不说也没关系。”
  就算醉了也看得出底子里那种有分寸的教养。李信年笑了:“好厉害啊,这都能看出来。”
  没关系随便看。李信年大致给他指了指家里的方位——是个讲礼貌的小孩,虽然有问题要问但目光一直很矜持。其实从进门时就能看出不同的细节,李信年那些狐朋狗友随便哪个来做客都是随随便便往里冲,只有这一个耐心站在门口等到主人同意,让他换鞋还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而这个家里确实有很多乐队生活的遗迹,一目了然都不用反驳。
  普通人不太能接触到类似底层的枝枝节节,音乐像植物根系一样蔓延到生活的每个角落。李信年当初搬进来,还自掏腰包贴了一墙的隔音棉,吉他合成器都堆在一起,客厅那么小,伸手就能拿到。
  但是再想下去就又会来到伤感的话题。李信年抓紧时间安排:“你睡他的房间,我给你找找有没有床单——算了你还是睡我那吧。”
  虽然是前队友+室友,但也难保贝斯手房间里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李信年生出一些关心爱护青少年心理健康的责任感,看祝汐一副不太想动弹的样子,又任劳任怨地帮忙搓了毛巾,然后照着那张脸的轮廓从上到下呼噜了一圈。
  “行了。”
  小朋友虽然喝醉了,但是不吵不闹不反抗,随便揉圆搓扁。李信年体会到一些撸猫的成就感:“还醒着吗,不醒也没事,刚好可以直接睡觉。”
  说完也不等反驳,冷酷地把人拎起来送进自己房间,再摸出遥控器打高空调温度:“开关在那边,冷的话记得盖被子,拜拜。”
  就算再讲礼貌也是个不熟的小孩,萍水相逢拔刀相助就是要飘然而去不留名。
  李信年缓缓扣好门退场ending,然后抱着备用床单到隔壁去铺床。
  加的几个演出群里居然也在讨论今晚发生的事情,虽然酒吧一条街夜店多如繁星,但祝汐这样的生面孔当然够得上今日话题。
  更何况还有李信年英雄救美,简直立刻变成炸裂级别的八卦。
  结果探究一番的结果是谁也不知道这人是谁,于是不知道从谁开始又想起李信年也在群里,一排红艳艳的艾特标记开始刷屏。
  “我也不知道。”
  李信年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打听不到这人是谁也可能是因为你们在隔壁大学生里面的人脉还铺得不够广,但为什么大学生不愿意跟你们玩呢,看看这群里一天天的风气就知道祖国的花朵为什么要趋利避害。
  倒是忘了自己也才脱离“祖国花朵”的行列不到两年。
  再问就不回了。李信年把手机扔到一边,短短半天跌宕起伏,到这时候终于可以平复一下情绪和心跳。
  凌晨两点的路灯光线好像一层薄纱,从窗外静悄悄地蔓延进来。李信年用一只手遮住眼睛,在酒吧的鼓点和灯光中昏昏沉沉要陷入睡眠。
  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一下两下。
  是谁大半夜不睡觉……梦境的夹缝里好像还有人在说话:
  “那个——”
  似乎有些犹豫的样子。意识的海面沉沉浮浮,变成一片月色下粼粼的潮汐。
  李信年忽然反应过来,这个声音,好像刚刚才听过。
  第4章
  祝汐的声线是那种有些清澈的低哑。
  可能因为喝过酒,那种冰面一样的质感。其实刚才短短一段路也没讲上几句话,但一旦再一次听到就很容易辨识。
  李信年终于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脑海里一瞬间同步划过去三百六十五种狗血展开的可能。
  门外的人似乎停顿了一下,一秒钟后又坚持不懈地敲起来。
  来了来了。李信年闭着眼睛够到拖鞋,走到门口去开门。
  转开把手之后第一眼都没看清。
  祝汐没开灯,整个人安静地站在走道上,几乎要和外面的黑暗融为一体。
  你怎么……
  下一秒看到小朋友的衣服还好好穿在身上。
  李信年偷偷松一口气。男孩子没那么讲究,刚才也没想到要给人找睡衣,这会儿看到对方皱皱巴巴的衬衫,反而生出一些愧疚之心。
  “怎么了?”
  于是语气也温柔了一点。
  何况还不知道小流浪现在是醉是醒,虽然看着乖巧听话,但万一态度不好触发什么危险的里人格呢,喝醉就是有豁免权,都没处说理。
  这样就在脑内复习了应对醉鬼的八百种方法,夜店缺什么都不缺这方面的实践经验,顿时更加心平气和,感觉已经种好了太阳花和坚果墙做好万全准备。
  下一秒祝汐开口:“……有蚊子。”
  出租屋楼层不高,窗户外面就是一丛绿化树。
  社区物业收不齐钱没人管消杀,一下雨花坛就积水,然后循环往复,变成各种复杂小生态的温床。
  李信年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有没有记得关窗,然后叹气承认这种破房子在夏天就是一定会长蚊子。
  平时自己住着怎么没感觉呢。捡回家的是豌豆公主吗。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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