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28


  黄娟兰犹豫了一会,“也行,我爸今晚可能会下通知暂时停课,明天大概率不会上学。”
  刑北川问:“那你今天还过来做什么?”
  黄娟兰一笑,“逃学不是好孩子,再说我数学考得那么烂,我怎么敢待在家里看我爸的眼神?我这种天气坚持来上课,怎么也显示了我的态度不是?”
  刑北川一笑,搀扶着她的胳膊,“走吧。”
  二人一路走一路滑,滑了约莫半小时,看到张宇推着小推车也跟着在那儿滑,刑北川走过去,扶着他的推车,推车上面有两个蛇皮麻袋,刑北川问:“你这装的什么?”
  张宇说:“盐。”
  他说话的时候没转头看他一眼,态度傲慢不可攀。
  刑北川又问:“你装着盐做什么?”
  张宇说:“去把柴火院收拾一下。”
  “你现在撒盐也没用”,刑北川道,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零下29度,饱和盐水的凝固点约是零下20度,你大可再等几天。”
  “你给我显摆学问?”张宇终于转过头来看了他。
  刑北川无奈一笑,“实事求是而已。”
  黄娟兰不知何时已经转移到了推车的另一边,“还是有点用的,比如说,扶着它就牢固多了。”
  张宇看着她打颤的双腿,脑袋一点,示意道:“你可以坐上去,如果不嫌脏的话。”
  黄娟兰说:“我刚才都坐地上了,再脏能脏到哪儿去?”
  张宇停下了步子,推车也缓缓停下,黄娟兰跨坐在蛇皮袋上面,像是骑木马似的看着前方,“驾!驾!……”
  张宇缓缓地推动车子,双腿前后用力滑了几步,小推车平稳地前行——这画面,竟然还怪温馨的。
  刑北川跟了上去,“我发现你对女人和对男人完全是两种态度,你对女孩儿怎么就这么温柔体贴了?”
  张宇说:“我对男人也可以温柔体贴,我就是看着你烦。”
  他目视着刑北川,说得理直气壮,刑北川忽然一阵心虚:张宇好心提醒了他几次,可他还是和余晖保持着联系。
  可是这人管的也真多,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件事不给他好脸色的?
  刑北川问:“加你好友为什么不通过?”
  张宇道:“和你不够熟,还没到互加好友的地步。”
  刑北川:“……你这人……说话真招人烦。”
  有了四轮小推车的加成,接下来的路显得好走了很多,至少不必心惊胆战的担心会摔倒,只要扶着推车往前滑就行。
  到达柴火院,黄娟兰下了车,张宇将蛇皮袋子划开,进院拿了一个盆,开始往地上撒盐。
  黄娟兰和刑北川在小区门口作别,刑北川犹豫了好一会才进了门,结果王燃和刑思远都不在家,只有尚姨在。
  听尚姨说,因为他的强行搬出去住,导致父亲和母亲的关系彻底决裂,刑思远正在搜集王燃出轨的把柄,以期在法庭上占有利处境,两人整天斗智斗勇。
  这才是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那些被沉默的表象掩盖住的关系,刑北川心道。
  “我今天送黄娟兰回家,路过这里。路上全结冰了,太滑了,再回去就太晚了,就暂时在这儿歇息一晚吧”,刑北川说。
  “说得那么客气,这本就是你的家”,尚姨说,“我去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溜肉段和风味茄子,难得回来一趟,你还想吃什么?我去准备。”
  “就我们两个人,准备那么多做什么?何况现在外面寸步难行,估计什么也买不到,超市也不知道开没开门,有什么做什么就是了。”
  尚姨“唉”了一声,转身去厨房准备了,看到他回来尚姨似乎很开心,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
  刑北川回卧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给爸爸打了个电话,才得知他是被困在公司了,索性今晚就在那里过夜。
  公司对面有一家酒店,刑思远是那里的高级会员,大多数他不回家的夜晚,都是在那里过的夜。
  刑北川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这才挂断了电话。
  接着班级群里发了通知,第二天停课,因为道路结冰影响,文昌高中连续停课三天。
  刑北川一夜未眠,不知为何,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半夜两点钟外面又飘起了雪花,对于江明这座城市来说,这算得上是鹅毛大雪了。
  看着夜空里漫天的飘雪,刑北川心想:估计第二天的冰,又要再厚上一层。
  他忽的听到了楼梯间传来的脚步声,这才知道王燃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顿时心情郁闷起来。
  早上天刚蒙蒙亮,尚姨还没起床,刑北川就收拾东西离开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迫不及待地离开这个家。
  天很冷,冻得皮肉都失去了直觉,骨头也变得麻木了,将人冻得赤.裸裸的。站在满世界的雪白里,刑北川鲜明地感受到了刻在骨子里的恨意,它隐藏的那么深,那么不易察觉,如今终于随着胸口流淌进了血液。
  “如果有一天她死了,那一定是我杀的”,这句话忽的从他脑子里冒了出来。
  “我真是疯了”,刑北川停住脚步,闭上眼睛,默了片刻,又甩甩头,“不值得。”
  “不值得、不值得”,他默念着,缓缓地往出租房赶。
  张宇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但他的朋友圈仅支持三天可见,这人的心房比牢门都严实。

第16章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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