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鬼魂突破了被子的绝对领域，入侵到了绝对不可能入侵的地方。
　　……窃窃私语。
　　……窃窃私语。
　　……会不会有鬼啊。
　　……我是不敢住这个凶宅的。
　　……噫，超恐怖的。
　　……窃窃私语。
　　明明不会害怕的。
　　明明告诉过自己无数次不应该害怕的。
　　恐惧，会诞生“怪物”。
　　塞西莉亚花的香味，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泉京墨往前踏了一步，脚底下却是一股子黏黏糊糊的液体质感。
　　他拿着手机往下一照，只看到一片猩红色，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蔓延开来。
　　是血液。
　　……是血液。
　　他的恐惧，会催生“怪物”。
　　他的恐惧，会让“怪物”疯狂生长。
　　“怪物们”没有理智，汲取力量没有节制，所以会被恐惧的力量撕碎。
　　但是。
　　泉京墨不由自主地在猩红的血液中奔跑，但是这间小小的出租屋却像变成了怪物的巢穴，无论如何他都找不到出口。
　　但是。
　　如果，有这样一个“怪物”，它有理智，能容纳更多的“恐惧的力量”，并且在泉京墨来到这间出租屋之前就已经诞生。
　　一天。
　　两天。
　　如果就这样，慢慢长成了什么不得了的“怪物”的话。
　　“救……”
　　第23章
　　这个世界，是不存在“英雄”的。
　　在无数个被“怪物”追击的时刻，泉京墨不止一次的确信着。
　　有时候，“怪物”很快就会死去，但有时候，泉京墨被迫只能在不知道什么地方过夜，哭到快要昏厥也不敢晕倒睡去，如果不看着的话，说不定就要被吃掉了。
　　每到这时候，他就感觉到腰腹间的伤口剧烈疼痛，一如多年前那个福利院失火的雨夜。
　　神啊，如果你还在注视着我的话，请救救我吧。
　　只可惜，没有谁来拯救过那个只能缩在角落哭泣的他。
　　每跑一步都是黏糊糊的恶心质感，四周也是滴滴答答的像什么东西滴落的声音，像是肉块，或者是内脏，或者是什么……
　　因为看不到，未知的恐惧越发充满全身，泉京墨气喘吁吁，他不知道自己奔跑了多久，但是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追过来了——
　　——有什么——
　　手机一直抓在手上，随着他的姿势晃动，泉京墨回过头，隐约间看到一个缝补了许多针脚的手臂，在黑暗中追着他冲过来！
　　神明啊。
　　神明啊！
　　如果你还注视着我的话，请让我找到，能对抗这个“怪物”的方法吧！
　　——
　　“悲鸣吧。”
　　“靖妖傩舞！”
　　——
　　神明啊。
　　如果你听到了我的请求。
　　——
　　破开血腥污秽的少年，背后是高洁的月光，他从高处落下，整个人轻盈得像一阵风，朦胧的夜色像一层滤镜，少年转过头，露出被青色的渐变短发稍稍遮挡的眼睛。
　　金色的。
　　流光溢彩的瞳孔。
　　泉京墨呼吸一滞，少年锋利的眼尾后却有一抹艳丽的红色，额头正中央有一枚紫色的眉纹，看上去充满了特殊的魅力。
　　少年落地之后，一脚便踩住还在往前攀附的破碎手臂，失去了那层猩红色的“结界”，泉京墨总算能清晰地利用手机照出这个“怪物”的样子。
　　一开始看到的“手臂”并不是单纯的“手臂”，它不仅仅是破碎地又被粗暴缝合，那缝合的位置有的长着眼睛，有的还生着心脏，有的挂着断肢。“手臂”的后面，还张牙舞爪的遍布着“腿”、“头”、“腹部”之类的器官，他们被粗暴的拼接在一起，但又不止“一个人”的肢体，它们臃肿着生长在一个主干上，好像有无数个眼睛，无数个嘴。
　　这还是泉京墨第一次，看到如此可怕的“怪物”。
　　“就此消失——”
　　少年向着“怪物”冲过去，手中蓦地出现一柄深绿色与翠绿色交叠的长柄武器，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与“怪物”狠狠撞在一起——
　　泉京墨完全捕捉不到少年的动作，原地留下许多少年深绿色的残影，眨眼之间他已经在“怪物”周围突进数次，每一次都伴随着“怪物”痛苦的嘶吼。
　　直到最后“怪物”被击杀，化成灰烬。
　　少年才堪堪落地，泉京墨想要再仔细看他的脸，便看到他脸上覆盖了一个略有些恐怖的傩面，画着狰狞的尖牙。
　　“……这里居然有人住了？”少年像是在问他，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泉京墨立刻回答：“是，很抱歉但是我……我住在这里。”
　　少年手覆盖在傩面上，像是有一个习惯性地将它摘下的动作，但还是硬生生止住了。
　　“尽快搬走，它……还会再出现。”少年言语冷漠，但说出的话却是充满了关心。
　　他踩在泉京墨小小的出租屋里，一时间这间小小的出租屋弥漫着凌烈的锋芒。
　　——
　　院长妈妈，我好像对一个人，一见钟情了。
　　——
　　泉京墨小心翼翼道：“……那个，我……”
　　泉京墨想说，谢谢你。
　　或者，你能告诉我这个“怪物”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