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下了蛊


  他在没有水的荒漠里走了太久,每次几近死亡的时候,许星然才会施舍一点点,而这一点点还是他耗尽全部力气从黄沙中扒出来的。现在他不想再走这没有尽头的沙漠了,再也没有力气去扒黄沙了,——突然下雨了。
  这场雨来的是那么的不合时宜,以至于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会下多久呢?会一直下吗?
  他不敢赌。
  作者有话说:
  周三中午十二点,么。
  第59章 下了蛊
  许星然宿醉向来睡得很死,但还是被吵醒了,因为旁边啼叫不已的电话。
  一直嗡嗡嗡地,吵得他心慌。
  发现躲在被子里没用,只好伸出手扒来床头的手机,接了起来。
  他还没说话,对方先开口了,很锐利、冷硬的语气,像一根细针,一下子扎进了他的脑袋。
  “许星然。”郑婉丽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你在哪。”
  慌乱地跳下床,动作太急,腿还是软的,整个人很用力地砸在地上,啪地一声。
  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没功夫去管,双手并用着从地上爬起来,胯骨撞在客厅的椅子上,木质凳腿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狠狠摩擦而过,发出“兹拉”一声,尖锐的鸣叫。
  “砰——”,门被关上的重响。
  侧卧中,房间一片黑暗,没有开灯,陈森睁着眼睛,长久没有动一下。
  许星然一口气跑到小区门口,门口徘徊着很多黑车,随便拉开一辆坐了进去,报了个地址。
  黑车司机从内后视镜打量着这个行迹慌张,脸色苍白的漂亮小伙子,把价格翻了一番。
  对方似乎根本没听到他说了什么,双手缴在一起,心神不宁的样子,他不再追问,踩下油门,心想大年初一真是个好日子。
  母亲知道他回国了。
  许星然陷在巨大的无措中,手脚冰冷,什么都感觉不到。
  穿过江海大桥,汽车停在一片豪华的别墅区前。“南府壹城”背邻CBD,俯视江海,寸土寸金。郑婉丽在这里拥有一套房,许星然在GIT获奖后许丛划给她的。
  或许是为了奖励她教子有方。
  郑婉丽脸上有光,她终于有一件住在老宅的那个女人没有的东西。在绝望中生活了二十五年,尊严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她的脊梁稍稍才直了一些,不会允许自己再垮下去。
  门铃声响起,立刻有佣人小跑着去开门。
  门被打开的瞬间,热闹响亮的鞭炮声和许久未见的儿子一齐出现,佣人惊喜地叫了一声“小少爷”。
  郑婉丽端坐在沙发上,放下手中的热茶,蒸腾的热气从她的脸上远去,声音和神色一样冰冷。
  “跪下。”
  一时间佣人们凭空消失了一样,客厅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
  许星然的睫毛颤了一下,轻轻阖上门,走近几步,在长毛的波斯地毯前停住,跪在冷硬的地板上。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不敢撒谎,“十二月。”
  “十二月。”她重复,“是凯伦斯要回来的?”
  “……不是。”许星然颤着喉咙,“我自己要回来的。”
  “为什么?”
  许星然张着嘴,不知道怎么回答。
  郑婉丽丧失耐心,站了起来,扬声道:“张妈。”
  “夫人。”
  “把我的鞭子拿过来。”
  许星然狠狠一抖。
  张妈躬着腰,滞了一下答道:“夫人,小少爷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打了。
  “张妈。”郑婉丽的眼皮撩起来,“因为你这句话,他今晚只能跪着。”
  “你还要再说吗?”
  张妈的腰弯得更下了,上了二楼,把那条光滑的、袋鼠皮制成的皮鞭双手递过去。
  不忍心再看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低头快步走远。
  郑婉丽向他走过来,许星然垂着眼,只能看到她披肩的丝绸外衣,长长的拖在地上,像一条黑绿的河。
  “是因为高中那个男孩子。”她打量起自己的儿子,他继承了自己所有的优点,身姿高挑,长相艳绝,哪怕低着头,看不见脸,都能从裸露出来的白皙细腻的后颈看出不俗,“我把你生的这样漂亮,是让你去谈恋爱的吗?”
  “我、我没有。”郑婉丽一步步走近,许星然的呼吸愈发急促,她还没有任何动作,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已经让他浑身疼痛,“我不是为了……啊!”
  皮鞭划破空气,发出凌厉的破空声,精准地抽在许星然的后颈处,他瞬间失声。
  “脱掉外套。”母亲这样说。
  他颤抖着手,将外衣解开,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薄毛衣。
  反抗无用,示弱同样。
  他曾经小小祈求过母亲的心软,高中的某次惩罚中,把高热的电熨斗压在自己的胳膊上。满屋都是焦熟的肉的味道,模糊的视线里,母亲的背影坚冷得像一口钟,纹丝不动。
  皮鞭无数次高高扬起,重重落下,母亲冷静的质问融进挥鞭的破空声里,清晰地像是随着鞭子一起抽在他的身上。
  “为什么擅自回来?”
  “为什么不敢告诉我?”
  “为什么和陈森在一起?”
  ……
  许星然伏在地板上,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郑婉丽这才意识到张妈口中的“小少爷已经长大了”是什么意思,许星然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哭着向她求饶,不愿意再看她,因此她不能确定自己的儿子还渴不渴求她的爱。

第59章 下了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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