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梦魇


  花朝顿时浑身别扭起来,这也凑得太近了。
  虽他以前就对这病美人想入非非过,但他花朝岂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每日念着内功心法,躁动的心也就渐渐平静了,再加上日益相处,便不会动不动就心跳脸热。
  只是此时此刻,那颗心再次躁动起来。
  病秧子虽还是病秧子,但小半年过去,脸上的表情多了些,眼神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死寂。
  花朝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真心为他高兴。
  可是,他怎能对着人家一次又一次地想入非非呢。
  花朝又在心里,唾弃自己一万遍,心心念念要做大侠的人,竟然是个色胚,说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你又在想什么?”病秧子眼神中透露着不满。
  “啊?没……没想什么。”花朝一紧张,脸上就有些发热。
  病秧子灰色的双瞳紧紧盯着他,突然道:“我想喝酒。”
  “啊?”花朝对他的话摸不着头脑,这山上哪里去弄酒。“等下了山,我去给你买酒。”
  病秧子却突然伸手摸上花朝的脸,“你的脸好红,像是喝醉了酒。”
  花朝一下子瞪大双眼,一动不敢动。
  病秧子今天十分不对劲,要不是花朝与他一直在一处,几乎要怀疑他才是喝醉了酒。
  病秧子的手冰凉,比雪还凉,却叫花朝的脸上更热了。
  病秧子的手指在花朝脸上轻轻抚过,落在花朝的唇上,声音沙沙的,“你亲过人吗?”
  花朝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道:“亲……亲过。”
  冰凉手指顿时停在那里,有些用力地拨弄,“亲过谁?”
  花朝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牵线的木偶,机械地回答:“你……亲过你。”
  “还有谁?”
  “没……没有了,只有你。”
  只有你。
  病秧子灰色的双瞳里乍然闪过一丝光亮,就像枯木逢春。
  接着,病秧子对他微微笑了一下。
  花朝几乎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他从未见过病秧子这样笑,使得病秧子整个人都忽然灵动起来,就如死人复活一般。
  花朝脑子里嗡嗡的,像是炸开了烟花,眼看着病秧子朝他一点点凑近,却不敢躲。
  如果说,往日里的病秧子是一块槁木,眼下的病秧子,就是一条灵巧的蛇。
  这条蛇浑身冰冷,却将花朝缠得全身发烫。
  他无法思考,也说不出话,身体彷佛不是自己的,脑子也不是自己的,连心,也不是自己的了。
  迷乱之中,他耳边一个又轻又柔的声音,不似往日那般机械沙哑,对他道:“我姓谢,谢道燊。”
  第070章 梦魇
  皇宫,御书房。
  殷宁听完林岱安的推测,久久不语。
  “一国丞相,竟是民间匪徒的幕后主使,”殷宁脸色晦暗不明,语气说不清是沉重多一些,还是伤感更多,“林岱安,你不觉得,这个猜测太过荒谬么?”
  “臣证据不足,此话原不该贸然进言给陛下,只是臣担心,万一猜测属实,谢丞相门下弟子众多,哪日趁机作乱,累及百姓,天下难安,陛下当早做防备。”
  殷宁沉思半晌,最终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查了。”
  林岱安吃惊道:“陛下?”
  “林岱安,莫要忘了你考状元的初衷,”殷宁冷着脸道,“为民请愿,为天下太平……,科举舞弊一事好不容易平息,若再因红莲世一事,伤及大殷根本,得不偿失。”
  殷宁坐在天子的位置,考量自然与林岱安不同。
  这几年,新政推行得不大顺利,各世家纷纷阻挠,不过也算有不小成效,民间百姓不再因饥饿、贫困而流离失所,南方经济日益繁荣,税收盈利大大提升。
  除了红莲世作乱外,倒也算欣欣向荣。
  不少地方官是当年谢太公的门生,虽谢太公已过世,但谢家积威尚在,若是妄动谢昆,说不定引起的乱子,比红莲世还要更加严重。
  当下,殷宁更希望新政的阻力能少一点。
  更何况,如今也只有谢家能稍稍与王家抗衡,谢家若倒,那王家便几乎是坐拥天下了。
  林岱安稍稍一想,便明白过来殷宁的忧心之处。
  又听殷宁道:“至于谢玉楼,谢昆对他从未上过心,他长这么大,也不曾受过多少教育,跟个深闺小姐似的被关在府里养着,谢家不可能去扶他这样一个人来做皇帝。”
  殷宁话说得直白,连牵涉皇位,都能这么坦荡。
  “既然谢昆如今称病不出,便叫他一直病着吧,”殷宁道,“你将红莲世的案子交予刑部,去处理吏部的事,等过了年,朕想升你做吏部尚书。”
  林岱安猛然抬头:“陛下,臣资历尚浅……”
  “不必说这些话,朕对你寄予厚望,一个吏部尚书远远不够,”殷宁继续道,“朕盼着你有一天,做这大殷朝的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林岱安被殷宁的话语所感,恍然发觉,近来的确为红莲世一事耗费精力过多。红莲世人的根源,说白了还是有人利用那些遭受过不公之人心中的怨恨,若这世上不再有冤假错案能、不再有恃强凌弱,那红莲世也自然消弭。
  但若说做宰相,世人心中期盼的王琅,殷宁却提也不提。
  林岱安自然也能感受到,殷宁对王琅的纠结之处,既欣赏他的才情能力,又忌惮他的家世兵权,既怀念曾经那般知己挚情,又不愿再与他私下相交。

第070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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