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螳螂的自白164


  唐琛的低音向来深沉好听,带着鼻腔的共鸣,却也有种戏弄般的轻浮:“他们管我叫什么?螳螂?”
  西元静静地不说话,玫瑰花的香气抵不过耳畔唐琛的一呵热气:“想知道螳螂是怎么吃掉他们的吗?”
  唐琛猛然抓住西元的衣领,不由分说将他拎起,拎到花架深处,按在花丛中,花影纷摇,藤蔓上的刺划过温润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微的红,四周的玫瑰狰狞绽放,犹如唐琛此时美而邪恶的脸。
  西元奋力一掰,没有撼动唐琛分毫,两只手也如藤蔓般紧紧地缠握。
  呼吸渐渐加重,西元依旧不说话,黑亮如漆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喜怒无常的唐琛,一个吻骤然而落,凶狠霸道,吻痛了西元,西元既不避开,也没有回应,任凭他凌厉地锓入。
  一声链扣轻响,清晰刺耳,从唐琛那里传来。
  西元终于有了回应:“你疯了?这是在庭院。”
  玫瑰花架独处一隅,幽深静谧,丛丛花影遮天蔽月,可西元依然有种“光天化日”之下的感觉,公馆里的弟兄们昼夜不分巡查门户。
  唐琛置若罔闻,冷冷地握着自己,阴鸷深沉的目光犹如夜晚觅食的猎豹。
  一只手急速而動,慌乱的却是衣衫完整的西元,他想推开身上的这只猎豹,却只剩下无畏的纠结与隐隐的亢奮。
  西元终于有了反应,玫瑰花的藤枝旁逸横出,勃勃生机。
  这真是不可抗力的悲哀,西元又无端地生出那抹熟悉的恨意来,恨自己贪着唐琛,也恨自我的放纵,唐琛每一个举动,每一个节拍,都是一曲扣人心弦的挽歌,唱的哀婉,闻者悲伤,可是谁也无法令对方停下来。
  他对他,始终都是致命誘惑,他对他,始终都想彻底占有,只好听着唐琛独奏出的这首挽歌,一起沦陷、堕落。
  那朵孱弱的玫瑰依然半垂着头,即便帝阳春日日灌溉,它依然不能完全,渴望着强壮,渴望着释放,渴望着西元……
  西元的吻含着泪,乱无头绪,他总是想竭尽所能的满足唐琛那份深不见底的渴望,猎豹虽美却受了伤,只能发出震慑四方的声声咆哮,那是来自于高贵物种的孤傲与愤怒。
  玫瑰花架摇摇欲坠,艳红的花瓣纷纷飘落,恍若下了一场芬芳花雨……
  西元沉声说:“唐先生,你现在可以吃掉我了。”
  唐琛重新踱回长廊,坐在藤椅上,任凭衣衫凌乱,抓起圆几上的香烟,迅速点上,拇指抹了抹唇边的湿痕,西元的吻总是那么疯狂,不知节制。
  西元也点了支烟,只抽了一口,嗓子里充斥着辛辣,亦如唐琛的吻,总是那么不够温柔。
  “我不是螳螂,也不会吃掉任何人。”唐琛的声音波澜不惊,再次打破夜的宁静:“阿谭的确因我而死。”
  夹烟的手指轻轻一抖,西元抬眸望去,唐琛的神情淡漠如水。
  “可他不是我杀的,他用一把藏在身上的迷你手枪,给了自己太阳穴一枪,一切就都结束了。”
  西元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原来阿谭是自杀的?”
  唐琛悠悠吐出一口淡白的烟雾:“你应该问,一个糖果店的小伙计怎么会有一把那样精巧的枪?”
  同样的夜晚,同样的风清月明,唐琛的脸亦如往常皎皎如月,晃得人心神恍惚,窗外的灯红酒绿也映着床上浑身颤抖的阿谭,双手几乎握不稳那把迷你枪,枪口对着赤着上㑗的唐琛,像极了洋人摆在商店里的那些光溜溜的雕塑,每一个线条都新奇夺目,阿谭的目光在极度紧张中依然在他身上游走了几秒。
  高高在上的明月,美好的叫人只能仰望,然而明月居然也肯将一点光辉洒在了他这个默默无闻的小伙计身上,唐琛第一次对他微笑,第一次问他家乡在哪里,第一次夸他包糖的手指灵巧好看,破天荒的,第一次邀他出来一起喝茶聊天,唐先生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让阿谭剥糖给他吃,阿谭朝圣般地捏着那颗桃子味的糖果放进唐先生的口中,唐先生也抬起那只好看得要命的手抚着他的脸,动人的嗓音模糊不清:“像,也不像……”
  阿谭听不懂,也无暇顾及,他的眼睛、心思意念,早已随着唐琛口中的糖果彻底融化了。
  唐先生的嘴唇甜蜜温凉,蜻蜓点水般的匆匆,阿谭的眼睛舍不得睁开,可是唐先生已经放开了他,看了眼表,起身要走了,随口问道:“三天后我来接你好不好?”
  阿谭懵懵懂懂,只会拼命点头。
  第二天有人往糖果店里打了个电话,订了不少糖和糕点,叫吉老板派阿谭送货到一个地方,那一带都是有钱人家的别墅,总是搞派对开舞会,阿谭去过几次,拎着包裹兴高采烈地去了,从与唐先生定了三天之约后,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兴高采烈的。
  空荡的别墅里没有舞会没有客人,只有一只唐人街的老虎端坐其中,望着白老大脸上的虎须,阿谭本能地跪了下去。
  一张全家福,一把精巧的枪,摆在阿谭的面前。
  命令简单到不需要理解和消化,只要去做就对了:要全家的命?还是要唐琛的命?
  阿谭有那么一秒的迟疑,他居然想要唐琛活。
  白老大亲自承诺,事成之后,不仅全家都能活,还会派人把家里接过来,安居唐人街,想做什么买卖都可以,以后阿谭就是鸿联社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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