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158


  往日里一点就着的男人此刻竟然出奇地冷静,他不紧不慢地向沈予臻分析着当前的形势,试图安抚着他的情绪,不至于在关键的节点作出错误的判断。
  “季识则在赌,在赌你会自投罗网,因为他手里握着的筹码,是你追寻了十余年未果的真相——阿臻,他太了解你了。”
  而被这对情侣抛在一边的小警官也见缝插了句话:“嫂子,我觉得四哥说得对,我虽然没跟季识则打过什么交道,但听我同事们说,他难对付得很,像一只狡猾的笑面虎。”
  “那你这么着急喊我们来是做什么?如果只是想向我们更新些关于这件案子的进展,倒也不用这样劳师动众吧。”
  两个高大的男人一左一右站在会客厅门口,居高临下地望着祈年,无形之中倒是有一种压迫感,令祈年有些失了底气。
  “因为你们太特殊了……不管是先前四哥直接被卷入案件成为了直接嫌疑人,还是现在被曝光的季识则跟嫂子及其身边的亲人都有太多关联,我害怕如果不能及时将这些消息告知你们,你们就会因为看似不起眼的信息差陷入不可知的危险之中。”
  听罢,李南承皱着眉头,情绪有些复杂,不免多说了几句:“你现在还处在停职阶段,就这样不管不顾地把封锁的消息告诉我们这样的无关者,你这身警服还想不想穿了?”
  “我……其实,这是陈队的意思。”
  祈年吞吞吐吐了半天,最后还是只说出了这半句话。
  “陈桑?他人呢?”
  方才光顾着听案件的状况,竟然忽视掉这个选择了大义灭亲,却被现实狠狠扇了一个耳光的男人,此时该有多么矛盾、多么煎熬。
  “陈队没办法面对他母亲,最近都一直住在外边……”祈年不好意思地蹭了蹭鼻头,“本来他只是怀疑他母亲在这件案子中起到的连接作用,但因为褚观弈的出现和季识则的落网,陈队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母亲并不简单,但他因为亲属关系没办法明目张胆地调查,目前也只能是按兵不动、暗中观察。”
  任谁也没有想到关于陈逾川之死的唯一答案,竟然会因为平白无故多出的几个设定条件而全然被推翻,又迅速锁定到了另一个毫不相关的结果,让先前的所有解题过程全部不作数。
  本来以为的稳操胜券,却因为太过自信而被钻了空子。
  李南承试图体会着陈桑当时的心情,最后也只是一声轻叹:“从陈桑决定亲自拘留柯嘉韵那一刻起,柯嘉韵大概就连自己这个亲生儿子也不相信了……我想,现在谁也没办法从柯嘉韵的嘴巴里套出什么话来。”
  “是的,而且我们没办法走正规程序分派警力监视陈队母亲的一举一动,所以陈队打算回家认个错,借此观察她的行为举止是否有异常。”
  “那他想让我们做什么?”
  沈予臻说话从来都不拐弯抹角,他相信陈桑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总要有自己的理由。
  “首先要保护好自己——毕竟四哥和嫂子在那群人眼里实在太瞩目,至少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想将四哥置于死地,似乎也想毁掉嫂子……再之后,陈队希望四哥和嫂子去找一趟迟律,就像嫂子说的那样,褚观弈曾经是他的师父,后来又因为理念不合分道扬镳,那迟律一定知道许多褚观弈不为人知的往事,或许对案件的分析有帮助。”
  “迟羡那混蛋可未必会跟我们开口。”
  李南承撇撇嘴,想着自己平日里同迟羡不对付的模样,就觉得这件事实现的概率很渺茫。
  “他不会把私人恩怨牵扯到公事里的。”沈予臻一眼便瞧出李南承在想些什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似是安抚,似是笃定,“我相信,他也很想为当年的恩怨做一个了结。”
  京安的天灰蒙蒙的,仿佛正憋闷着一场倾盆大雨。
  祈年请同事把李南承和沈予臻送回了家,二人一路无言,只是紧握着对方的手,各自望着窗边怀有心事。
  房门刚被合上,走在前面的李南承便突然转过身来,一把环住了沈予臻的腰肢,将整张脸埋在沈予臻的胸口。
  因为突如其来的重量,沈予臻险些没有站稳,两个人一起栽到了玄关处的鞋柜旁,还好沈予臻下意识抬手在房门上撑了一下,另一只手则抱住了李南承,生怕他磕着碰着。
  “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下子被太多出乎意料的发展冲击到,向来风风火火的李南承竟然一路上没开口说一句话,不过回到家里就瞬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直接将所有情绪释放到爱人的怀里。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爱我。”
  边说着,李南承边在沈予臻的胸口蹭了几下,将怀中之人抱着更紧了。
  “嗯?”
  沈予臻对李南承的反应倒是有些意外,挑了挑眉含笑望着他,揽着他的手不由向上移动了些,顺着他的脖颈反复摩挲许久,最终捧起他的侧脸,垂眸闻在了他的眉心。
  “我一直以为自己的生活很纯粹,没有陷入过什么穷困潦倒的境遇,也没有什么求而不得的感情,直到最近、直到现在,当我开始知晓那些被你特意掩藏起来的跨越几十年的真相,我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身处混沌而肮脏的泥潭,我之所以能够无忧无虑地不染是非,其实是你不顾一切地挡在我面前,将所有复杂的关系简单化了。”

第52章 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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