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零点五秒失重感


  2、海拔200-500米的地势起伏为丘陵,海拔500米以上的地势起伏为山地。
  3、“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只身打马过草原。”——出自海子《九月》
  第3章 零点五秒失重感
  当胯下的马鞍实实在在地把他的大腿硌得生疼时,周安吉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方在做什么。
  “你干嘛?放我下来!”他大声呼喊到,“救命啊!”
  尽管除了费嗓子之外,毫无任何作用——
  这偌大的草原除了他们俩,没有一个人类。
  没人会来救他。
  在心里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周安吉挣扎得更厉害了。
  可马背好像比他想象的更高些。
  算了,他对此本没有任何想象。
  他从没骑过马,这次独身来内蒙,也并没有打算体验这个项目。
  被马颠着的感觉非常不好,这是今晚周安吉对这个遥远民族得出的第一个结论。
  不过此时,周安吉可以肯定的是,在他的双脚胡乱尝试过很多次后,仍没有找到马镫。
  看来马这个物种真的很高。
  “你别乱动,会摔的。”蒙古族人又开口说话了,声音沉沉又平缓,似乎不带有什么热情,“敖都平时性格温和,但不喜欢陌生人骑它。”
  什么都?
  这人在说什么?
  他一句也没听进去,仍在进行一些没有章法的“下马”尝试。
  他放低身体伏在马背上,双手抱着白马的脖子,脚上依然是胡乱地蹬。
  “抱歉,我以为你冻得神志不清了,情急之下才把你抱上马的。”苏和额乐立在马旁边,正一边拉着缰绳一边抚着马脖子安抚白马。
  然而这句解释显然来得有些晚。
  在深蓝色的夜幕之下,苏和额乐看见白马撒开了前蹄,猛地立起身体,像是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
  接着,一阵沉闷的坠地声随之入耳。
  “啊!痛!”周安吉只感受到了短暂的失重感,接着就是脸颊狠狠地与草地接触。
  青草香、潮湿的露水、杂乱的泥土味道,一并裹挟了周安吉的所有知觉。
  右腿膝盖传来后知后觉的钝痛,并且愈演愈烈。
  这一切都发生得有些太快了,完全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
  他只知道,自己正只身坐在草原上等云散开时,忽然有个叫苏和额乐的蒙古族人骑马跑到自己身边,二话没说便掐着他的腰把他放到了马背上。
  接着白马受惊,自己坠地,膝盖受伤。
  此时,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终于安抚好了那匹叫作“敖都”的白马,将它牵到了一旁去吃草。
  然后向他走过来,蹲下身体,声音温柔:“还好吗?”
  周安吉双手撑着身体坐起来,对自己的无妄之灾抱着十分的怨气:“当然不好!”
  苏和额乐没有说话了,他试着撩起了周安吉的右侧裤腿,直至膝盖露出来。
  白皙的一节小腿被苏和额乐的掌心握住,周安吉很诚实地将全部重量放在了对方的手掌中。
  像是在发泄怨气。
  可对方还是稳稳地托住了他。
  温暖又干燥,来之不易的热源是在这片草原上很欠缺的东西。
  苏和额乐轻轻揉着他的膝弯,周安吉的焦躁情绪很意外地,正在一点点地被抚慰。
  直到这个时候,他在很近的距离下,才堪堪看清夜幕下这个蒙古族人的模样。
  侧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头发到耳垂这么长。
  并不是他刻板印象里蒙古大汉的样子。
  苏和额乐穿了件深色的蒙古袍,是藏青色,或者是黑色,在夜里有些分辨不清。
  腰间的绑带泛着一片金属色的光泽,绑带右侧悬挂着一把小刀——
  这是先于眼前这个人就吸引到周安吉的东西。
  “你是医生吗?”周安吉问。
  “我不是医生。”苏和额乐说,“所以我没办法给你治疗,而且现在天太黑了。”
  “那你是人贩子吗?”周安吉又问。
  苏和额乐听到这句后茫然地抬起头,反应了两秒,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多少有点冒犯:“我也不是人贩子,我只是以为你冻坏了,抱歉害你摔伤。”
  “噢。”周安吉在心里给对方贴上了“好人”的标签,“那你是什么人?”
  苏和额乐重新将他卷起的裤腿放下:“我住附近,是牧民。下午去镇上办事耽误了一些时间,才会在这个时候路过这里。”
  对方紧接着站起身来,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又补充到:“没办法,你现在只能跟我走了。”
  然后对着他受伤的膝盖昂了昂头。
  周安吉像是被内蒙古的温度冻坏了脑子,坐在草地上呆了几秒,问到:“跟你走?去哪?”
  苏和额乐说:“去我的蒙古包,明天给你找医生。”
  自己犯的错误理应由自己负责收尾,苏和额乐觉得自己的安排并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周安吉的回答却没在他的意料之中:“我不走,我还要留下来拍星空。”
  “拍星空?”苏和额乐看了眼周安吉身旁的一堆摄影器材,顿时明白了对方来这里的目的。
  他顺势仰头看了看天。
  阴沉沉的,连月亮也被遮在了云后,于是下定结论:“天气不好,今晚能拍到星空的概率并不大。”

第3章 零点五秒失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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