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真相


  “去!去将那两个解差带过来,还有路上见过他们的所有人都带来!”
  他扑上来,推搡德顺,惊得太监膝行后退两步,逃了出去,只剩下一个疯癫的皇帝趴在地上摸索他刚扔掉的骨灰。
  德顺记不清那天究竟是如何收场,大概是他带了三个解差过来,那三人也被皇帝吓得发抖,唇齿哆嗦着将事情交代了。后来又来了许多人,大多是在路上见过谢霖,被找进宫来由皇帝亲自问话。
  有给谢霖端水的,因为他的手被束缚着,只能像狗一样舔,一位姑娘看不过去,请求端着给他喂了两口。
  有半夜帮谢霖把木枷架在椅子上的,罪人夜里自然没有床睡,背着沉重的木枷更是难眠,某天他大概是在角落昏昏,被老板看到了,不经意地搬了椅子过去帮着将木枷架起来,多少让人肩上松快一点。
  有医治谢霖的大夫,当时他一打眼看那个昏着的男人,就觉得太瘦了,没有气血,大肉尽脱,是个短命的主,没想到一搭脉,居然真的是气绝之症,当天晚上就没救了。
  还有火化谢霖的师傅,那是两个男人,一对兄弟,在村子里是砍柴烧炭的,当时谢霖断了气,三个解差没办法只能拖着尸体走,可天太热了,到他们村的时候尸体都臭了,可路还有很远,只好拜托他俩把人烧了,再带着骨灰上路。
  “你们村子在哪?”年轻的皇帝发话。
  “就在冀南,那三个官爷走了没几天后又回来了,变成四个官爷,说是要把人叫回去。”
  纪渊没再说话。
  不断有人被传来问话,一直持续到月底,皇宫终于安静下来。
  纪渊从那些人的描述中还原了谢霖被押解的全过程,从一开始洞穿胸膛一样地痛,到后来惧怕惶恐,再变的麻木,一切不过只有十余天左右。
  某个寻常的午后,德顺在屋内侍奉时,忽然听纪渊说:“他真的死了。”
  那天纪渊接受了谢霖离去的说法,皇宫中没再进过外人,纪渊如往常一样上朝、仪事、用膳、就寝,仿佛一切没有什么不同。
  有时德顺守在屋外,大半夜的,能听到纪渊在寝殿里说话,不知对着谁喃喃,一开始德顺被惊动,会进去应声,却会碰上纪渊扭曲却平静的表情,眼角泛光,像是哭过,或者刚被人亲吻。
  纪渊总是呆呆地看着他,像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太监闯进来。
  德顺讨个饶,小心退出去。
  之后当值他便要细心听着屋里的动静,看是叫他还是在自说自话。
  这样大约持续了小半个月,夜里就安静了,纪渊没再喃喃自语。
  再之后的事,德顺就不太知道了,只知道敬王同皇上大吵一架,回北境去了,游大人像是找到了什么宝物,再次退隐山林,小李大人一直跟着赵相,谢霖走后第四年,他坐上了翰林大学士的位置,而自己呢,也到了出宫的年纪,皇帝仁厚,给他在京郊办了一出宅子,他收了一个儿子,在郊外安度晚年。
  不过享福也没享多久,毕竟是阉人,德顺也很快地死了。
  他死之后的事情,没人再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想看BE的朋友到这里就可以结束啦
  ◇ 第93章 真相
  皇帝吃了个闭门羹。
  就在谢大人葬礼后没几天,敬王纪含请旨离京,皇帝大概拖了两三天,最后还是答应了。
  临行前敬王也没有亲自见圣告别,于是皇帝主动摆驾敬王府,没想到王府大门紧闭,只有个小厮出来解释,说敬王殿下身体不适,不宜面圣。
  明天就要奔波上路,今晚身体不适,很明显的借口,可皇帝也没生气,大概对这个哥哥向来顺从,于是乖乖在门口等着——不过也有过忤逆,谢大人流放那天,皇帝把敬王关在外面,那是他唯一一次对这个好哥哥如此狠心,那之后两人没再交集,包括谢大人的葬礼。
  谢霖葬礼是按照一品官员仪制办的,并在葬礼前向天下为谢大人洗清了冤屈,可因为人都死了,所以除了两三声叹息,也没激起什么水花。
  下葬时敬王没去,听说是抱病在家,皇帝一个人在墓碑前坐了许久。
  御驾停在长街上,多少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于是没多久,敬王便开府让皇帝进来了。
  纪含一身服丧素衣,没有任何妆点,端坐在屋内,除了脸色不好,却无病容,见到纪渊进来,直直地跪下去行礼。
  纪渊伸手扶他起来,想说两句体己话,比如“你我兄弟,不必多礼”之类的,可张了张嘴又放弃了,毕竟如今这个情形,说这种话只显得冠冕堂皇。
  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竟也成了这样。
  皇帝上座,敬王下首,一模一样的宅院,从前二人的位置却完全调换,另一位温和静候的人也不在了。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
  纪渊想扯出两个干巴巴的笑,可脸颊的肌肉像是干涸日久的土地,早已僵硬龟裂。
  “皇上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吗?”纪含毫不客气,直接质问纪渊的目的。
  这叫纪渊心中越发难受。
  从前他们相聚不需要理由,不论离别多久,再见后都能立马消除隔阂,可如今自己成了皇帝,有能力将纪含留在身边,本以为他们可以重回曾经在敬王府的美好时光,可谢霖离世,纪含主动请求回归北境,他来送别,还要被质问理由。

第93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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