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是谁在吞没谁也奈何(7)169


  但沈宝寅真的醒了,单薄的眼皮,微微眨动着,那双乌黑秀媚的双眼,正辛苦望着他。
  “阿寅。”丰霆确实是很累,累得连个欣喜的表情也挤不出来,只叫了他一声,又问:“你衣服上有血,可是我现在没办法检查你的身体,你是哪里受了伤?”
  沈宝寅蚊子叫似的答应了一声,摇摇头,说:“子弹擦了一下,没什么。”
  丰霆缓慢地点了下头,不再开口。
  他又继续和喘着粗气的沈宝寅傻傻对视着,瞧不够似的,两个人,你望着我,我也望着你,隔着一块无生命的朽木,和起伏的海水。
  本来活不下去的,好像焕发了新芽,好像恒久冰冷下去的,此刻也滚烫了起来。
  终于能好好喘几口气了,沈宝寅只觉得自己有无数疑问需要丰霆解答。
  他问:“丰霆,你也来救我了,可是我只听到他们打电话给我小姨,你怎么知道我被绑架,是我小姨告诉你?”
  丰霆摇头:“你去洗手间一直没出来,厂房里也没看见你,韦奇就联系了我。”
  他有问必答,不必沈宝寅一句一句追问,主动将这几天的经历简单复述了一遍,包括从钟沿嘴里问出这处祖宅的地址后提前来踩点,以及船上备用的两把狙击枪。
  不明生死是他,受尽煎熬的却不止有他,沈宝寅听得心如刀绞,苦楚道:“我真应该听你的话,乖乖带着保镖。”
  丰霆摇头,是个开解的语气:“只有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怎么怪得到你。你今天没有受伤,前两天呢?他们有没有打你骂你欺负你?”打了。骂了。欺负了。
  沈宝寅鼻子一酸,千句苦楚,万句心酸,尽等着丰霆来安慰。
  可是望着丰霆苍白的脸色,他摇摇头,只轻轻地道:“都没有,他们只是把我绑了起来,不给我东西吃。我好饿,好累。”
  丰霆略微放下心,他微微伸长脖子,把脸凑到沈宝寅面前。
  沈宝寅熟悉他如同熟悉自己的身体,哪里不懂他的意思,马上仰起头,急急凑上去,同丰霆冰凉的嘴唇贴到一处。
  昨天,不必说昨天,就是今天在船上的时候,他哪里能想到,此生还有同丰霆亲近的机会,你贴着我,我贴着你,好成一个人。
  丰霆伸出了舌头,温柔地在沈宝寅唇缝处流连,沈宝寅如他所愿地张开了嘴,几乎感恩戴德地承受着这个吻。
  不是那种带着情欲的特别长的吻,只是在安慰一个受了苦饿得可怜的孩子罢了。
  分开以后,丰霆温和地说:“我们是被浪卷到这里来的,今天风不大,你忍一忍,要不了多久况争一定能找到我们。回家我给你煮汤喝好不好?”
  “况争也来了?”沈宝寅的眼睛湿漉漉,还带着情动的痕迹,犹豫一阵,轻轻道:“丰霆,钟完立好像死了。”
  丰霆不太在意的样子,像在听一个陌生人的下场,心不在焉说:“哦,死了就死了吧。”
  “他中了很多枪,位置不是很好。”那血腥暴力的场面,此刻回忆起来,沈宝寅仍觉齿寒。
  末了,他突然问:“那几枪是谁放出?你们报了警?”
  “不敢报警。”丰霆平静道:“我和况争同时开的枪,按你那么说,那几枪全部都中了?你交了那么多坏朋友,只有这个还算仗义,我们回去要好好感谢他。”
  他怎么能这么轻松,沈宝寅长眉凝结,匪夷所思摇了摇头。
  “假如他真死了……除了我们,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虽然是钟完立绑架我在先,你们只是来救我,怎么样也称不上是故意杀人。可是他实在中了太多枪,我觉得已经脱离正当防卫的范畴……不被发现还好,一旦被发现,情形不一定对我们有利,假如真有那天,我们要咬死,是两个绑匪窝里斗……”
  沈宝寅思索着,摆出个长篇大论的架势。
  钟完立死不足惜,可丰霆的命金贵,况争也不该折在这么个贱人身上,他要把他们两个摘出来,首先得和丰霆把这个故事圆好。
  丰霆朝他看了一眼,瞧出来他的担忧,平静说:“万一他没有死,那么谁都不用偿命。死了也没关系,事出有因,无论如何我们都占理。即使非要有人替他的死负责,我一力承担。阿寅,不要为没有发生的事情担忧。”
  沈宝寅愁眉苦脸:“说得容易,我怎么能不担心。”
  丰霆静了静,突然讲:“都是我撤走了保镖,害你受这么多苦。”
  “你怎么学我?”学他为别人的错埋单。沈宝寅急忙道:“同你有什么关系?你自己也说了,哪里有人千日防贼。难道保镖还能二十四个钟头都贴身保护我?”
  丰霆遭到指责,反而笑了,轻轻说:“道理明明你都知道,所以阿寅,我们都不要责怪自己。”
  兜来转去,又变成丰霆安慰他,沈宝寅哑然。
  又歇了会儿,沈宝寅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恢复了许多,他伸手,湿淋淋的,在丰霆的小臂上捋了一把。
  两个人的体温趋近相同,都冰得刺骨,沈宝寅觉得自己甚至还比丰霆的皮肤暖和一些。
  从前丰霆可比他要热乎太多,沈宝寅无暇他想,只认为大概是自己仅有下半个身子在水里的缘故。
  沈宝寅轻声说:“你趴上来歇一歇,我现在好很多。”
  被丰霆制止了:“我好不容易把你弄上去,你别下来,我还撑得住,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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