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采药15
待到她采了满背篓的药,再次淌着溪水回到谢翊那边时,面向空空如也岸边,闻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等须臾之后,她才反应过来,也顾不上跟谢翊的尊卑有别,大叫道:“我的鞋呢?!”
谢翊抱着臂,靠在岸边的石头上,拿眼戳了戳河面:“下午溪水涨了潮,应该是随那溪水漂走了。”
她下意识地就要往下游去追。
谢翊脸上吊儿郎当的情绪一下消失干净,他忽地紧张起来,顾不着湿鞋,一股脑地拦在她跟前:“天快暗了,你又不熟山路,若追着河流过去,深浅不明,会出事的。”
“可我的鞋……”
闻月有点不甘心,可谢翊说得在理。
前世她便是被淹死的,今生可是怕够了水。当初扑水救谢翊,已是鼓足了最大勇气,再要淌一回水,闻月委实不敢了。
谢翊忽地在她面前半蹲了下去:“上来,我背你。”
与前世如出一辙的桥段,闻月吓得彻底清醒了。
她立马朝他跪了下去:“殿下万金之躯,万万不可。”
“你哪来那么多万万不可?”他有点气急败坏:“快上来!”
“殿下-体恤民情,实在感人肺腑,但让殿下背实在折煞民女,民女有愧。”由始至终闻月都一直跪着,头都没抬一下。
见她执意,谢翊终是松了口:“既然如此,那便随你吧。”
“谢殿下-体谅。”
“如今我流落山野,不必给我行跪拜之礼。”
“谢殿下恩德。”
说完,闻月又给他磕了个头。
谢翊长叹了口气,扶她起来:“所以,你打算怎么回去。”
既是不用被他背,闻月已彻底放松,朝他笑笑:“这山路我平日常走,民女皮糙肉厚,赤着脚走,亦是无碍。”
“那便随你吧。”
半个时辰后。
当闻月的脚底磨破了皮,半路淌了血之后,她的脸色可没那么好看了。
好在山林幽深,周遭无人,闻月忍功出奇,连唯一在场的谢翊也没能察觉她脚伤了。
直到不慎踩着一粒坚硬石子,即便她及时捂住嘴,那一声猝不及防的“啊”,还是从她口里飘了出来。
走在她前头的谢翊,这才下意识地回了头,瞧见了那一地的血印子。
他立马停下了步子,回头好几步,站定到她的跟前。
他蹙着眉,深夜的山林里,只剩远处村庄传来淡漠的一道光,打在他深邃的侧脸上,一面向明,一面向暗,看不清楚神色。
分明瞧不清他神情,但闻月却能嗅着周遭熟悉的气息,感知到谢翊像是在生着什么气。
因为前世里,谢翊同她生气时,也最爱在黑暗的夜里,静静盯着她,却不置一言,只是沉默地望着她,叫她明白他在生气,在生闷气,该她花点心思哄哄他了。
可这一世与前世是不同的。
两人再不是夫妻,她也压根没哄他、同他服软的理由。
正当闻月踌躇不知如何是好时,谢翊忽然慢悠悠地开了嗓,“没事吧。”
“真没事。”闻月大大咧咧地在笑。
“淌血了都没事?”
“那是自然。”
怕他不信,闻月落了背篓,从里头取出一捆草药,放口中嚼了嚼,准备往脚上涂:“医者尚能自医,这点小伤……”
她最后“伤”的那个字音尚未吞下,谢翊已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闻月一惊,那一口的草药,直接吞进了喉。
只见谢翊轻松将她抱起,同时还不忘伸手一提,那背篓就顺顺当当地背在了他的背上。
闻月不得不承认,谢翊到底是习武之人。
如此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怪让人赏心悦目。
无奈,当下她压根没欣赏的功夫,只因在他怀里的人,不是旁的人,而是她闻月本人。
闻月急得冷汗直冒,她像个肝胆相照的忠臣,竭力在劝服昏君。
“殿下您万万不能折煞民女啊。”
谢翊一本正经:“你既受伤,举手之劳,不算折煞。”
“这哪成?!”
闻月也不敢挣扎,生怕牵动了谢翊胸口的伤口,再叫他抓住把柄。思来想去,她最终决定下一剂狠药:“在民女的家规里,若未婚女子让男子背了,是要嫁给他的。民女尚未婚配,还打算顺利婚嫁,还请殿下谅解。”
谢翊却压根不当一回事儿:“如此黑灯瞎火,四下无人,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可不作数。”
闻月欲哭无泪:“这上有天地,下有神明,哪能不作数?”
“快别说话了。”
他一句话,就把闻月堵得死死的。
她不敢造次,只得由他这么背着了。
兴许是闻月不再言语,这漫长的回村之路,倒显得孤独许多。
过了会儿,谢翊低了头,轻声问了句:“睡着了?”
一日忙碌,闻月确实累坏了,睡着了。谢翊的怀抱有前世闻月喜欢的味道,她下意识地放下戒心,睡熟了,甚至都差点做梦了。闻声,她才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抬头:“殿下,您唤我?”
“嗯。”
“殿下有话要说?”
“不是。”他欲言又止:“只是山路漫漫,怪无趣的,便想找个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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