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你找我,应该不是为了谈心闲聊。”
  熙和看着他认真仰望夜空的神情,忽然有种虽然他就站在你面前,但其实你们之间无比遥远的感觉。
  揭园有点像天上那轮隐没的上弦月,短暂地出现,安静地消失,散发出淡淡的光辉,也会带走那并不强烈的光亮,就好像从未来过。
  “当然,不如我们言归正传。”那种感觉很难形容,也捉摸不住,可此时此刻,并不是他弄懂一个人的时机。
  月亮离开了,长夜还没有结束,但夜晚总会结束的。
  “愿闻其详。”
  无数个孤独的深夜,他望着黑沉沉的天,望着或圆或缺的月亮,望着或稀或密的星星,祈祷着黑夜赶紧结束,噩梦永远不要抓住他。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希望漫长的夜不要结束。
  “园园……园园?”
  新一天的清晨以悦耳的呼唤声为起始,仿佛有人在他耳畔哼着一首没有填词的歌曲。
  揭园轻轻地哼了一声,没有睁开眼睛。
  “我们得早点过去,避开人多的时候,不然被发现就糟了!”归海淙凑到揭园耳边恐吓似地说道,“园园,快醒醒!”
  “我昨晚没睡好,头疼。”揭园不为所动,抬起胳膊挡在了脸上,抱怨道,“你先去,反正我顶着这张脸过去也解释不清,我要再睡会儿。”
  这话倒是不假,今日来的人几乎没有不认识扶丘山宥阳公子的,若是揭园出去走一圈倒是不打紧,可若是揭暄在台上参赛,揭园在台下看戏,那可就热闹了。
  之前揭园没提过这个问题,归海淙犹豫了一下,但看着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样子,还是答应道:“那好吧,我先过去看看情况,你要是去从后山绕一绕,千万小心一点。”
  “嗯,嗯。”揭园不耐地挥了挥手,转身对着另一边继续睡了。
  看他从头到尾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归海淙真是怀疑他真的听到自己说了什么吗,但揭园已经再次睡着,他也不好再问。
  带着一点疑惑,归海淙小心翼翼地抽出胳膊,洗漱、穿好衣服,然后出了门。
  他没有骗揭园,说早点出门就是真的早,天已经亮了大半,但扶丘山上的大多宾客都还没到醒来的时间,空气里带着清晨独有的湿漉漉的水汽,到处都很寂静,院子里的树木葱郁,每片叶子都绿油油的,锦葵照旧盛开着。
  归海淙轻手轻脚地穿过游廊,一拐弯却看见熙和好整以暇地立在廊中,身后是揭暄的屋子。
  “你……”走近了,归海淙发现熙和身上的衣服好像都湿了,看上去比原本的颜色要深,这是站了多久啊。
  他不由想起自己亲口将人偶给了揭暄,破坏熙和的复活计划的事,没开口先弱了两分气势:“在等揭暄?”
  熙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
  见他这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归海淙心里那点愧疚立马消失无踪,狠狠瞪了熙和一眼,直接从熙和身后绕了过去,径直离开了揭暄的院子,直奔今日大比的演武场而去。
  黎明的曙光渐渐升起,沉睡中的人们纷纷醒来,扶丘山的寂静安宁被打破,人声四起。
  “阿暄!阿暄!”未见人至先闻其声,爽朗急切的呼唤声从院门外传来,“快醒醒了!大比马上要开始了!”
  紧跟其后的,是大步流星的武弘冲进了院子。
  “你已经起了啊!”随着目光触及正静静站在走廊边出神的揭暄,他的脚步猛地一顿,脸上却没有半分尴尬之意,而是乐呵呵地走上前,“你怎么不去前厅用早膳,我爹和你爹都在,我就没敢进去,绕道过来寻你了。”
  揭暄收回微微仰望的目光,答非所问地说了句:“白云千里万里,不见明月。”
  “我怎么听不明白你在说啥?”武弘听得满头雾水不得解,又耍赖似地摆手,“不管了,大比在即,你就别管那些酸词了!”
  说着他又扭头四处张望起来,像是没能找到目标,武弘转回头问揭暄:“熙和呢?他怎么没守着你?”
  “他先过去了。”揭暄笑得温和无害,跟他解释,“熙和他不想碰到熟人。”
  想到当年熙和离开的原因,武弘觉得自己大概猜到了熙和为什么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去演武场,于是他安慰似地拍了拍揭暄的肩膀,故意说道:“我说他变了,看来也没怎么变,他从前也不爱见人,总是躲在我们后面。”
  此时揭暄已然转过身来,他今日依旧穿了一身素白的圆领袍,却不同于以往的低调含蓄,胸前以彩线绣仙鹤如意云纹,腰扣白玉带,长发一丝不苟地束着,衬得整个人英姿勃发,神采奕奕。
  看上去有种此去必胜的意味。
  揭暄向来崇尚君子如玉温润而泽,习惯于隐藏自己的锋芒,从来都是和光同尘,可眼前的他,似乎是一夕间绽放出了自己的光芒,仿若骄阳夺目,令人难以忽视。
  武弘的眼神微微一闪烁,而后垂下。
  二十年过去了,也到了年轻一代该各显身手的天下了,这个时候,谁还肯藏拙呢?
  “我们走吧。”
  揭暄清爽干净的声音像枝头的一片叶子,翩然落下。
  第76章
  身后是重峦叠嶂,冥茫云海,四周是树高林深,鸟语花香,站在扶丘山斜对面的一段断崖上,归海淙远远地眺望着不断有人入场的试炼场地。

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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