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169

　　说到最后，杜明纳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笑意。
　　月光洒落在他脸上，让他再多出几分忧郁。
　　老约翰怔怔地看着他。
　　老约翰的嘴唇微微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杜明纳也没再开口，而是与他对视着。
　　“小少爷……”
　　杜明纳依旧没回答。
　　老约翰勉力挤出一缕笑容。
　　“您一定在说笑吧？”
　　杜明纳凉飕飕反问：“你觉得我像说笑吗？”
　　老约翰那刚挤出的笑容被瞬间冻结。
　　杜明纳轻叹。
　　“老约翰，我说真的。如果我做不到你们期望的那样，你会怎样？我没那么在乎暗影教会的其他人会如何，但我在意你的想法。你也知道，我被赶出霍尔家族之后，就你还在我身边。老约翰，我真的想知道你的回答。可是，你应该真的没这么容易回答我吧？”
　　杜明纳说到后面，声音变得愈发轻。
　　老约翰最在乎的是暗影教会。
　　而暗影教会又没有怎么和他相处，顶多是给予他某些资源。
　　可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投资，能指望的当然是其他回报。
　　杜明纳真的不知道老约翰会在自己和暗影教会之间如何选择。
　　他不敢指望老约翰真的会选择自己。
　　可他多少怀抱着希望，老约翰还能秉持中立的态度。
　　但这种事，又哪有这么容易选择？
　　就算老约翰现在真的给了他一个他希望听到的回答，没有真的遇到需要老约翰如此抉择的事，他也不见得真能完全相信老约翰会如此选。
　　而如果真的遇到了那样的事，根据情景的不同，他也可能会不假思索地选择信任老约翰。
　　杜明纳自嘲一笑。
　　“算了，不说这些。老约翰，今天人多，你说话也没这么方便。这些东西应该都是暗影教会的人帮忙准备的吧？他们有没有什么是需要现在的我做的？还是真的只是要我进入溙蒲山脉，去找那魔法女神的遗物？我先说明，我现在没有这样的实力，真没办法进山。”
　　老约翰深深地凝望着杜明纳。
　　他也终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小少爷，放心吧，不用急。就算您不进溙蒲山脉，如果那东西真的属于您，它会主动来找您。暗影教会在给予您支持的时候，就没想过在短时间内需要您做什么，您无需在意。”
　　“是么？”杜明纳神色间的忧伤未曾散去，“那老约翰……”
　　他拉长声音，用清亮的眸子看着老约翰。
　　“如果我问你，为什么霍尔家族的一些人看到我时，既厌恶又恐惧，还有石人族的人看到我后，也流露出了不大正常的表现，你会告诉我你知道的事么？”
　　老约翰的身体又略微地僵了僵。
　　杜明纳这次问的问题，依旧让他很在乎。
　　“小少爷……”
　　“如果你想骗我，那就不如不说了。”
　　老约翰低头，沉默了站了一会。
　　月亮还悬挂在天上，按照自然的规律慢慢移动。
　　洒落在地上的月光也发生着细微变化。
　　老约翰的声音很是低沉。
　　“霍尔家族的人说，小少爷，您身上有魔鬼的力量。”
　　杜明纳微怔。
　　魔鬼？
　　这是一种与“神”相对应的生物。
　　神也许会给世界降下惩罚，让世人过上不好的生活。但神权本身会倾向让一切拥有秩序。
　　魔鬼则是将一切都引向混乱的种族。
　　神明还有后天修炼出来的神明，魔鬼则完全通过血统延续。
　　霍尔家族肯定不是什么魔鬼的家族。
　　他身上如果有魔鬼的力量，就只可能来自他的生母，已逝的黛西夫人。
　　如今回想，杜明纳只觉黛西的死到处都透着不寻常。
　　黛西病得太突然了，还连治疗药剂都救不了她。
　　霍尔子爵是舍得为黛西花钱治病的，却还是让黛西那么快就离开了人世。
　　可抛开这点，杜明纳想不起自己幼年还有那些不对劲的地方。
　　“小少爷，您刚出生不久，您就可以控制您身边的一些东西飘起来。”
　　杜明纳瞳孔骤然扩大了一下。
　　这可是很强的能力！
　　他原来先天精神力就有这么强？！
　　“还有一些侍候您的人说，在靠近您后，会感觉到从您身上释放出的压迫感。就连马库斯当年靠近您后，都被您震慑到有了片刻的失神。”
　　杜明纳眉头微皱。
　　他有些理解马库斯为什么一直都看他不顺眼了。
　　这对心高气傲的马库斯来说，应该算是奇耻大辱吧？
　　他刚出生时，马库斯应该已经是五阶魔法师了。
　　可这样的马库斯，愣是被一个小孩子吓住了。
　　而对其他不知情的人来说，也实在有太多的、能觉得他就是魔鬼的道理了。
　　老约翰的语气则又多了几分虔诚与狂热。
　　“但我相信，小少爷，这一切都代表着您是被魔法女神的遗物选定的人！只是那些俗人都看不清您的真正不凡之处，才会如此误会您！”
　　杜明纳也唯有呵呵一笑。
　　他再和老约翰确定了一下造纸和印刷的进度，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中。
　　休息间的门开着，仅仅垂下了门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