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67

　　“你到底做了什么，柏桑？难道你真的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吗？”
　　少女默默垂下了眼。
　　怎么可能不在乎，尤其是在和希卡利那样坦诚之后，她也想一直陪在对方身边，看遍宇宙中的繁花似锦与万千星辰。可是，对于自己而言，还有一个永远凌驾于她本身的优先项——她希望希卡利一切都好。
　　虽然希卡利从来没有和她说过类似的话题，但柏很清楚，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其实很差。曾经的复仇之铠和片刻不停的奔波终究是让他元气大伤，哪怕经过奥特之母的治疗，这么短的时间内也不可能完全治愈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更别说还带着这一身伤痕继续战斗了。
　　她知道不久前佐菲曾找过希卡利，希望他返回光之国修养，但希卡利显然并不情愿。而无论他坚持留在地球上的理由是什么，柏都尊重他的意愿，但那并不代表她会对他的日渐虚弱视而不见。
　　于是，属于阿柏星的生机在蓝色巨人不知情的时候悄悄渡进了能量核心中。希卡利对于柏从来没有防备，全身心的信任和每日形影不离的交融让他很难分辨得出自己身上在悄然发生着什么变化。只不过，柏经受过这么多次重创，就算拼尽全力也只是维持希卡利的情况不继续恶化而已，完全的治愈她无能为力，否则，他也不会这么久都还没发现一点端倪。
　　“我可以自己慢慢恢复，但希卡利他还要和你们一起战斗，根本没有时间修养。”
　　趴在床上单手撑着下巴，柏看着通讯器里未来充满忧虑的脸，抛出了自己最无法反驳的理由：“如果我不这样做，他很快就会到极限的……你应该也发现了吧，未来？希卡利在地球上的战斗时间其实一直都要比你短。”
　　“……”
　　未来没有点头，但他的确很清楚。少女给出的理由实在是太充分了，即便他依然感觉不妥，却也没有最开始的底气要她停止这样对自己太过残忍的举动。更何况希卡利留在地球上战斗的理由本质上还是因为现在的他和GUYS都不够强大，这同样让未来感觉到无法排遣的难过和沮丧。
　　“可就算如此，你的身体也在慢慢透支，早晚会撑不住的。”
　　一想起报告单上满页的警告，就仿佛被什么堵在胸口。他沉默了半晌，拼尽全力，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柏桑又有没有考虑过希卡利桑的心情？要是他知道你一直在为了他勉强自己……”
　　“所以我不想让他知道。”
　　少女打断了他的话。而看着屏幕里的青年不赞同地皱起眉，她又立刻摆摆手，非常明白对方想要说些什么：
　　“我懂，我不可能这么瞒他一辈子。只要有机会，我会和他谈一谈这个问题的，你别太担心了，未来君。”
　　“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
　　“……”
　　即使再担心，也知道自己无法干涉柏的决定，被人堵死了所有的话题，未来只能又絮絮叨叨了会儿要她注意身体之类的老生常谈，表情愁苦得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而柏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接受着对方满得快要把自己淹死的关心，直到客厅里终于待不住的希卡利推门进来，目光扫了圈床上生无可恋的少女和屏幕里生无可恋的未来，原本有些不愉快的脸上缓慢浮现出了一丝疑惑。
　　“柏？”
　　他警惕而困惑地在两人之间看了好几眼：“你和梦比优斯在聊什么？”
　　“啊，没什么……只是一些闲话而已。”
　　手疾眼快把通讯调成了静音，柏朝希卡利摆摆手，顺便心虚地忽略了屏幕里未来委屈的表情：“我们马上就说完了，马上。”
　　“是吗。”
　　本能地感觉有哪里不对，希卡利盯着少女看了半晌，最后勉强点点头：“那我等你们讲完。”
　　说着，他就在床边坐了下来，没有半点要出去的意思，眼底写满了“我今天非得看看你们背着我在搞什么鬼”的情绪。
　　柏：“……”
　　大佬，你以前不是这样霸道的。
　　你在这里我还怎么跟未来扯皮，还怎么说服他替我继续把事情瞒下去？？
　　“……那好吧。”
　　不情不愿地取消了静音，她看着未来眼前一亮，张嘴就要朝希卡利喊些什么，连忙摆手，在他真的把自己卖了之前开口打断对方：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一定告诉他……我发誓，就今天，我亲自说还不行吗？！”
　　“行。”
　　得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答复，再说希卡利就在旁边听着也不怕柏耍赖。未来点点头，心满意足地挂断了通讯，把剩下的问题彻底留给两个当事人去解决。
　　干脆利落的柏简直爬过去打他。
　　泄愤似得戳了戳已经暗下去的屏幕，少女从床上坐直身子，一时间并不太敢去看希卡利的眼睛。
　　“所以，你有话要对我说？”
　　微微挑起眉，心里没由来的还是有点不爽。以至于当希卡利慢慢这么开口时，语气里隐约带着一些情绪的起伏：“有什么话，是需要梦比优斯劝解你才能告诉我的吗，柏？”
　　“……”
　　这话很危险，她没法接。
　　只觉得自己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柏纠结地绞紧了手指，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她委屈地扁扁嘴：“又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