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寥_分节阅读_第792节
大日如来似乎未曾察觉，依旧按部就班的讲解经文，直到尾声。这时候，来自山外，开天辟地的大道玄音，居然和大日如来的经文声进行了一个和音。
仿佛一切化归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山外有玄音泛起，闯入大雪山，在场众僧，皆听得分明。
“贫道陆压，特来借大日如来真火一用。”
陆压！
此时大雪山之中，不乏有从封神量劫中活下来的人，又或者听闻过封神量劫的事，知晓陆压曾是大日如来遁入佛门之前的身份。
来者是何人？
如此大胆！
当这个声音出现之后。
大雪山中，众僧皆看到一朵朵雪白的莲花绽放。其中有独属于大日如来的法意，真实动人，有众僧听道多时，都未曾感受过的佛法妙谛展现。
伴随雪莲盛开，大日如来的佛音再度泛起。
虽然众僧听不清内容，但是佛音千回百转，化开山中亘古不化的积雪，流水冲奔下山，萦绕在一個道人和童子周围。
童子自然是魔童，它抬起头，看见的不是流水，而是诸天神佛，此刻正在他们身遭飞舞。
有俊彩飞扬的天人，有曼妙动人的天女，还有深邃的神灵，讲述佛经妙法的大僧……
这诸天神佛，看似没有攻击力，实则自然而然，令魔童这等魔性深重的存在，都进入了一个空灵玄妙的境界，忘却烦忧，心中的喜乐安然，绝非任何言语所能修饰出来。
周清对着魔童，洒然一笑道：“这是佛陀一花一叶一尘沙之法，入微至极。”
魔童：“道人，你刚才用的是元始法？”
周清先前法意宏大，其中元始之韵味，魔童作为阐教第三代弟子，自不可能认错。这让它更加怀疑起周清的真实身份。
如此正宗的元始法，怕是广成子师伯都未必能用出来。
难道……
魔童脑海里泛起一个荒谬念头。
它居然怀疑周清是元始老爷的化身。
周清俯身，随意摘了一片花瓣，对着冲奔下来的流水一斩。
一片花，斩向大雪山！
落在魔童眼中，这并不荒谬。
周清这一叶飞花斩出，竟是无上大法。
一元之始，化生万物。
哪怕没有用无常剑，周清都凭借这一叶飞花，化生乾坤。
这是袖里乾坤大法的逆用，亦是剑招。
周清将其命名为“三千世界”。
只一瞬间，冲奔下来的流水，其中的诸天神佛，一下子陷入三千世界中，使得其中的诸天神佛，陷入迷乱的时空里，难以走出。
讲道台上，大日如来神态凛然，口中佛音消散，对着座下众僧道：“那人很快要上山来，尔等不可冒犯，否则必然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贫僧届时也未必能解救尔等。”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大敌，且对方冒用了自己封神的身份，大日如来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危险之感。
其实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陆压这个称号，并非他首创，当然他也不信对方是最初的陆压。
大日如来之所以用陆压这个称号，与他偶然间从不周山捡到的一个葫芦有关。
那葫芦在不周山的一个隐密石室里，其主人便是“陆压”。
石室里，还有留下两行字，
“先有三清后有天，陆压道人还在前。”
他当时见到之后，冥冥中就觉得，自己用“陆压”这个名号，便能从封神量劫中全身而退。
除此之外，他还得到了钉头七箭书。 大日如来告诫众僧之后，开始讲述心经。
这是佛法精髓所在，大日如来想凭此应付即将上得山来的大敌。
其宏大的佛音，并不震耳，如涓涓细流，进入每一个僧人的心灵中，不偏不倚，只是展现佛法的高妙。
而且这次的佛音，并不针对正在上山的周清了。
只是不偏不倚地展现佛法之妙。
哪怕魔童一向对佛门有成见，此刻都不禁感慨大日如来佛法的精深奥妙。
同时，它感觉到，自己跟随周清上山的脚步越来越迟缓。
周清的声音恰然响起：“道法无情，佛法绝欲，其实并非要泯灭人性，而是一种慈悲的体现。”
“慈悲？我玄门也讲慈悲吗？”魔童下意识道。
它师父是太乙，正是初古宇宙开辟以来，杀性最重的一位道主，因此对慈悲二字，一向是敬谢不敏。
魔童不讲慈悲，但是讲义气，所以对杨戬是有情有义，哪怕豁出命，都在所不惜。
“玄门大法，佛家大神通，稍不注意，就会对世间造成严重破坏。若是任性而为，哪怕恒河沙数的世界，都不够道佛两家的大神通者糟践的。故而少情寡欲，便不会对天地宇宙，随意造成破坏。”
周清很明白，当抵达一念生世界的境界时，无数鲜活的众生，都受他举手抬足甚至一个念头的影响。
如果不约束自身，那对于众生而言是莫大的不幸。
若是天生的神魔还好说，但周清以及许多大神通者，其实都是从芸芸众生而来。
本就是人，和从蝼蚁成为人，对待蝼蚁的态度，天然是有区别的。
当然，这种情感，最终也可能会被彻底磨灭。
但至少现在没有。
尤其是前世宇宙衍生出来之后，周清身上的人性愈发突出起来。
他从众生中来，如果真成了三清，甚至最后背弃众生，那又何尝不是杀死了曾经的自己？
“仙佛无情无欲，便是对众生有情。”周清轻声道。
大雪山的雪水从他脚下流淌而过，不能打湿周清的鞋子。
周清也从足下的泥土里，感受到大日如来的慈悲。
只是这种慈悲之下，有无数蠕动的血肉，正是大日如来，本身恶性的一面，亦是其身为妖族的一面。
周清每走一步，大日如来的慈悲之性就注入他体内一分。
无常剑秉承杀运而生。
周清的慈悲越盛，无常剑在他手中就越是沉重。
逐渐地，周清的脚印越来越深。
周围的流水，好似无边苦海，正在对周清施压。
既然不肯背弃众生，自然要承受道德的枷锁。
魔童看不出其中的玄妙，却本能意识到，周清好似遇到了什么麻烦。
它见周清拿着无常剑吃力，竟主动帮周清抬起无常剑。
周清也没拒绝。
或许他早就算到这件事，所以带上魔童。
后面再帮魔童炼化莲花身，便可以还掉因果，甚至魔童此前被他相救的人情，还依旧保留着。
在诸果之因的影响下，魔童亦是周清和太乙之间的一条丝线。
终于来到了雪山之巅，讲道台之下的道场，光秃秃一片。
众多僧人看向这个自称陆压的年轻道人。
有人看见他手中的无常剑。
魔童则是捧剑童子。
三坛海会大神的名头不小，无常剑更是带给佛门的奇耻大辱。
许多高僧大德脑海里泛起了不好的回忆。
这难道又是一个“太乙”。
好在，他们也看出，周清似乎陷入了大麻烦中。
因为大日如来提前告诫，这些高僧，自然没有冒犯周清，而是静观事态发展。
何况眼下的事，也不是他们能掺合进去的。
周清此时仿佛承载了苦海无量的慈悲，无常剑对他排斥到了极点。
他看向大日如来，笑了笑：“火呢？”
到了如今这一步，周清依旧没忘记上山的目的。
“施主要大日如来真火何用？”
周清指了指魔童。
大日如来叹了口气：“若是三坛海会大神愿意拜入贫僧门下，这莲花身，贫僧自当为其炼化。”
周清摇头：“不行。”
大日如来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又道：“道友并非陆压，且为何会有元始本源，还……”
接下来的话，大日如来没说下去。但他清楚感应到，周清身上有纯正的金乌气息，甚至还有凤凰的涅槃气息……
好复杂……
周清眯了眯眼，说道：“现在不是，以后改了便是。当然，你也可以叫我周清。”
“周清？”
大日如来心神恍惚间，看到了一座伟岸无比的身影从周清背后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