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邪祭伊始1


  木门上只有时常供抓握的把手是干净的,其他地方都被薄薄的黄土覆盖着,在斜阳照射下有种隐隐发亮的荧光质感。
  他抓着衣领往上一抽,那件浸着汗渍的白色短袖就被脱了下来,随手被主人扔到了黄泥砌成的炕上。
  昏暗的室内,点点光束透过窗户缝隙照射在陈让的上半身。
  只见苍白的肌肤上全是溅开的绿色汁液,深一团浅一团地黏附在均匀紧实的腹肌上。
  男人走进浴室,拿起毛巾浸入水中摆干,不断地擦拭着身上恶心的绿色黏着物。
  但,擦不掉,一直擦不掉。
  啪的一声,毛巾再次被扔进了洗漱台里。
  陈让烦躁地走出浴室,环顾着老屋里四周的环境,径直走到炕边躺了上去。
  泛着暖意的棉被包裹住光溜溜的上半身,布料与肌肤接触的舒适感让他一时有些怔愣,好像皮肤很久没接触这种感觉一样。
  一想到徐文芳的送葬仪式,陈让心里就止不住地萌发出一股快意。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他有些癫狂地大笑出声。
  是一种恨不得把肺笑穿的快意,用尖利的刺刀不断来回穿肠才能达到的极致快意。
  “死的好啊,真是好啊。”陈让神经质般不断用手指狠狠抠着腹部的绿色汁液,指甲缝里全是掰碎的绿色狗尾巴草碎屑,就连指腹也被腹部的黏着物染上了一层深绿。
  就好像,就好像那些绿色汁液是从肚子里面淌出来的,一刻不停地生产,在肚子里面汩汩滚动恨不得时刻破体而出一样。
  腹部被他抠破了,血红的液珠从破损的伤口处缓缓溢出。
  男人拿起手,苍白的手指上深绿与血红交织缠绵。
  他轻笑出声,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竟然还没到肚子里。”
  肚皮上破损处仍在流着血,渐渐地覆盖了一部分浑浊的深绿。
  他摊开手,眼睛直愣愣盯着头顶的电灯,白色的光晕映射到眼底,直至黑色的瞳孔将白色的光点吞没。
  陈让疲倦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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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洋跟着人群慢慢向前走,白色的纸花飘飘扬扬的,像雪花一样撒落在他身上。
  他嫌弃地抖落,心里想着陈让最近怎么这么不对劲,老给人一种阴恻恻的感觉,最近跟他都不太亲近了。
  “唉”,虽说陈礼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但这都过了一个多月了,也没见劳什子局里给个信。
  毕竟人兄妹俩没爹没妈的,就算不是亲的也是从小一起搀扶着长大的,这感情还是相当深的。
  本以为陈让出去这五六年,跟陈礼关系会淡一些,没想到还是个重情重义的家伙。
  “看着倒没那么有人情味。”想着那张冷淡的脸,周洋啧啧出声。
  徐文芳的送葬队伍晃悠悠地到达后山,一个巨大的土坑也随之展现在众人眼前。
  周洋本以为送葬的人下一步就会按照计划将徐文芳入土为安,却没想到前方的仪仗队伍里蓦然传来阵阵惊呼声。
  宛如风吹过草浪,人群一波一波簇拥着向后倒,肃穆安静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不断有人指着为棺椁挖出的巨大土坑大声说着什么,周洋站得太远,一句话也听不清。
  于是推推搡搡的,他借着身形优势挤过其他人朝墓坑走了过去。
  离那儿越近,就越能看到显眼的绿色。
  周洋眯了眯眼,终于走到近前,往下一看,“嚯,这是什么玩意?”
  只见满目的绿色充盈了土坑,黑黄的泥土层里密密麻麻地长满了野草。
  外圈的野草簇拥着里圈,一层一层将众多的狗尾巴草拥在中间。
  坑底甚至都看不到属于泥土的黑黄色,狗尾巴草的根茎无孔不入地扎入土层,俨然将墓坑霸占成了独属于它的居室。
  而在这墓坑之外,却仍是寸草未生的黑黄土地。
  山上的这片地方,大抵是被先人破坏了土质,周围长草的地方一般都很少。
  “奇了怪了,”周洋感叹道,“谁有这么大仇,人都死了还要给人家的墓穴里种草?”
  玩笑是这么开的,但任谁都知道哪会有人干这种吃力又不讨好的事情,就算搞恶作剧也不是种这么多草来恶心人吧?
  何况,为什么非要在里围种尾巴草?
  徐家本就人丁稀薄,除了徐文芳以外,剩下来的几个都是旁系的人,想必应该也是感情单薄,发生这种倒霉事也没见他们多生气。
  张家就更是惨淡了,根本没来几个人,一眼望过去全是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一群人还没看够乐子就被主家人遣散了,两家人留在原地商量着换个日子重新挖坑下葬,这个晦气的坑先让几个小年轻给它埋住。
  周洋在旁边感叹了会,觉得没趣就离开后山走了回去。
  这几年黄土越发肆虐了,村里家家户户这门扉上全是尘土,老家待不成,这事完了赶紧回城里去。
  周洋想着想着就走到了岔路口,脑子一蒙就往陈让家里去了。
  还没走到人家门前,就见陈让一个人站在门口的老槐树下,光直射下来透过枝丫间隙铺在陈让的脸上。
  光影斑驳,陈让苍白的脸上毫无生机,像个活死人一样僵硬地站在那。
  周洋心里隐隐有点发寒,却还是挠了挠手走过去,想跟陈让打个招呼。

第01章 邪祭伊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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