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47

　　双眼紧闭的人皇陛下看起来像是睡王子。
　　长长的睫毛垂落，面色苍白羸弱，将他锐利的五官柔化，他看起来和平日里一点也不一样，脆弱如瓷器，一碰就会碎。
　　欧阳玫好几次盯着他的五官怔怔失神，泪意滚出来又被她逼回去。
　　她垂下头，将脸颊轻轻覆在人皇陛下的胸口。
　　他的胸口被热风吹的温热，欧阳玫却不敢使劲贴上去，只虚虚地碰触。
　　“陛下，您快点醒来吧。”
　　她声音低低的，像溺水的人无力哀求。
　　四周静静地，没有人回应她的话。
　　欧阳玫其实从不觉着她对人皇陛下有什么别的情义。
　　两个人始于利用，而且是她自己用阴暗不堪的心思利用人皇陛下。
　　她利用人皇陛下对付怪物，令人皇陛下命悬一线差点死掉。
　　这令她很内疚，也无比难受。
　　有生以来这是她做的最龌龊最不堪的一件事。
　　父母若是知道怕是会失望至极。
　　就连她自己也无比厌恶唾弃这样的自己。
　　人皇陛下轻易上钩被她利用了，她想极尽所能地补偿人皇陛下。
　　她以为对人皇陛下所有的好都是补偿。
　　是由负罪感产生的内疚与自责。
　　直到此刻痛不欲生之际，才惶惶然地想，她喜欢人皇陛下。
　　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如果没有他，她甚至无法呼吸，无法再回到那个充满生活气息的世界里。
　　要是人皇陛下不能醒来，她宁愿就这样挨在他身边，一直到死亡来临。
　　“陛下。”她缓了口气，将心头悲戚压下去，低低地又说， “你不醒来，那我也陪你一起沉睡。”
　　这一刻，她甚至忘掉了那个一心想要杀死的“丈夫”，忘掉了所有一切人和事。
　　满脑子只有人皇陛下。
　　他生她生，他死，她便也陪着他一同赴死。
　　这辈子没能真心对他，下辈子希望她能有弥补的机会。
　　她睫毛动了动，泪意似乎充斥在了脑袋里，令她整个脑袋都是晕乎乎的，她吸了吸鼻子小声呢喃，声音坚定的仿若在指天发誓， “下辈子，我一定会很爱陛下。”
　　这辈子从开始就是个错误。
　　但下辈子，她有机会让一切都变成美好。
　　低沉的声音在下一刻响起， “为什么不是这辈子”
　　人皇陛下低沉的声音有些嘶哑。
　　欧阳玫呆滞，下一刻抬头惊喜望向人皇陛下。
　　他在望着她，微微而笑，暗红色的眼眸里全是柔情。
　　欧阳玫咧嘴，也笑。
　　笑着笑着，泪如雨下。
　　人皇陛下虽然经历了“死而复生”，但医疗舱对人皇陛下的身体检测结果显示很完美。
　　他身体各项数值都趋于完美，没有一点机能受损的后遗症。
　　欧阳玫惊讶又担心， “陛下，您真的没有哪里难受”
　　人皇陛下揽住她的肩头，亲吻她的眉眼， “孤很好。”
　　但他垂下眼皮时，眼底的暗红色成了一片漆黑。
　　脑海深处，古怪的嘶吼声绵连不绝。
　　“她好香!”
　　“咬死她!”
　　“吃掉她!”
　　“快把她吃掉。”
　　……
　　无数声音张牙舞爪，霸占了他脑海里的每一个角落，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触手们，在黑暗里狰狞而又愤怒的挥舞，它们不满他的行为，试图干扰他的意志。
　　他的眼珠在欧阳玫望向他时重新恢复正常。
　　“陛下，你还记得虫洞内部是什么”欧阳玫提起之前的虫洞依旧心有余悸，出现的位置不对，时间也不对，她不太确定这样的虫洞以后会不会经常性出现。
　　人皇陛下知道欧阳玫担忧的是什么，他安慰道， “只是个普通的空间穿梭虫洞。”
　　但那其实是他的族类想要“唤醒”他的原始本能。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怪物，极尽所能压制了“怪物”能力，可进入虫洞后，身体里的“怪物”不仅复苏，而且比从前更甚。
　　如果说从前他的身体里有一只怪物，那么现在他的身体里有无数怪物。
　　垂下眼，他的视线黏在怀里的女孩身上，脑海里无数声音在嘶吼。
　　他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如同海浪席卷而过，将那些杂乱愤怒的声音全部压制， “我要她。”
　　他想要这个人类。
　　不是吃她，也不是撕咬她的血肉，而是要她。
　　如人类的原始欲望，他想要她，想要鲜活生动的她，并把她一直拥在怀里。
　　进入虫洞后，他获得了的族类祖先的记忆传承。
　　他的同类都很偏执，遇到喜欢的东西就会撕碎吃掉，不管是生物还是物件，宇宙大半高级物种都被祖先们吃掉了，也因为祖先们的能吃且不会繁衍，很快种族灭亡。
　　人皇陛下现在是种族独苗苗，他得到的传承中不仅有血脉之力，还有种族的文化知识，他把种族重新发扬光大也不是件很难的事情。
　　不过人皇陛下没往这方面想，事实上他虽然得到了种族传承，但没觉察到他自己是个需要把家族壮大的独苗苗。
　　他盯着怀里的女人，闻着她甜甜的身体香味，满脑子都是怎么让她留在自己身边，不被她发现自己的“怪物”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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