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奉安祠9


  万苍道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失落与烦闷冲上脑海,撕扯着唯一清醒的神经。他狠狠咬破舌尖,又感知到脊柱内藏着的鸿念剑,掐着手指深呼吸,这才平复好情绪,得以冷静面对过卿尘。
  仙魔大战前,鸿念剑不翼而飞。
  万苍早已习惯了徒手杀人,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很念旧,对这把陪伴良久的剑情感特殊。
  复生到现在,唯一值得庆祝的事,便是寻回了剑。
  他召唤鸿念剑,用的乃是“借剑诀”。
  这是衍无宗弟子入门就会学的小法术,因灵力低微,且未曾挑选佩剑,于是乎经常会使用该手段。
  即从剑冢那多如繁星的剑中,请出一把来用。
  万物皆有灵,能召唤出哪一把,全凭剑的选择,召唤失败的情况也时常发生。
  祝鸿这具身体,经脉运转正常,但只可短暂抽调天地灵气,怕是遇上了连甘守吟都束手无策的病症。
  总之,原是连借剑诀都使不出的。
  而今万苍的神魂入主,莫说借把剑了,就算他立刻洗髓结丹,再闯进剑冢,把里面的东西全部顺走,也是轻易而举。
  但他不能这么做,会暴露身份。
  万苍眸中疑虑一闪而过。
  剑丢以后,他数次尝试召唤未果,为什么换了个身体,反倒一次性成功了?
  “长舟,你先说。”过卿尘眼神淡淡掠过二人,转身面朝牌位。
  怎么连辩解的主动权都不交给本尊了?!
  万苍睫羽扑闪,惊愕地望向过卿尘,就听到花长舟说:“师尊,弟子知错了。”
  不是,冒昧打扰一下,你前世认错有这么积极,态度有这么好吗?
  被夺舍的人其实是你吧,花长舟!
  “何错之有?”
  “师尊喊‘去请’小师弟,弟子未尽心,反而态度恶劣,此为其一;师尊喊‘多照看’小师弟,弟子未尽责,反而刀剑相向,此为其二。”
  “——师尊,第三点就不必说了,弟子真的知错了!”
  花长舟情真意切,猛然磕头。
  身处这方祠堂,他不止是在拜过卿尘,更在拜亡故的衍无宗先辈们。
  “嗯,”过卿尘语调无甚起伏,“祝鸿,你可知错?”
  不知为什么,过卿尘喊的分明是“祝鸿”,可万苍总觉得他的语气不大自然,就像本该喊另外的名字。
  比如“万苍”。
  过卿尘拜在前任仙君洛藏客座下,当天就被自家师尊批了八个大字。
  ——冷心冷性,亲缘淡薄。
  大抵因为原身是蛇这种冷血动物,他周身散发寒意,所有情绪都冻结在眸底暗河里,令人难以看透。
  过卿尘不爱管多余之事,不过问无关之人,除非涉及衍无宗和仙门利益。
  毕竟还是万流景仰的仙君。
  比如今日,有弟子因戏魇珠而发狂,暴起伤人,他一剑杀之,转而挥手,将收尾工作全数交由季秋明了。
  眼下,过卿尘主动开口训话。
  他先是诘问大徒弟花长舟,再转问祝鸿,相当于亲自坐实了这段师徒关系。
  万苍向来不信花长舟的话。
  因为这人前世每次喊“师弟”,都是三分挖苦,七分不屑,难以分辨真假。
  如今才有了再度拜师入门的实感。
  “弟子知错了,”万苍垂眸,态度恭敬,语气诚恳,“花师兄平白无故出手,想必自有他的道理,就算弟子当场被杀死,也理应毫无怨言。”
  “花师兄”三个字被他咬在嘴里,再搭配上前后语句,极其怪异,简直明摆着告诉过卿尘——
  花长舟此人,蛮不讲理!
  万苍跪着认错,仍然不忘踩自家师兄一脚,惹得身侧的花长舟冷冷斜睨过来,做出个“滚”的唇形。
  你丫等着吧。
  借的那把剑还没解释清楚呢!
  万苍瘪瘪嘴,眉梢一挑,回以无声的“嘤嘤”。他乱用祝鸿的脸,那神貌,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好一朵活生生的小白莲!
  花长舟气得揪紧了膝上衣袍,恨不得立刻抽出折扇,再揍他一顿解气。
  “是吗。”过卿尘像是在反问,又好似是在跟自己确认什么,漆黑双眸如同寒潭沉星,转身面朝万苍。
  “师尊明鉴!弟子毫无灵力,必然不可能是那先挑起事端之人……”
  “你住口!”花长舟实在忍不下去了,起身指着万苍的鼻子,破口大骂,“方才你使了‘借剑诀',这么大一柄剑握在手里,你当我瞎了不成?!”
  过卿尘略微侧身,冷淡目光转向蓦然站直的自家大徒弟。
  花长舟当即“扑通”一声又跪回地板上,迅速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后悔得直想自抽一巴掌。
  激动个什么劲,他居然站起来了。
  完了!
  过卿尘抬手召来一条绛色长鞭,银白发丝随其动作而滑落至胸前,嘴角弯出的弧度,比霜雪更冷:“第四。”
  未经允许,罚跪其间擅自起身。
  ——此为错处其四。
  花长舟握紧双拳,于瞬息阖眸,心道“事不过三”。他撞见“祝鸿”以后,在短时间内接连辜负师尊所望,各方面都逾了矩。
  当真有些目中无人了。
  该罚!
  万苍看到那条带着骨刺的鞭子,倒吸一口凉气,恍惚间,觉得自己的背脊隐隐作痛。

第5章 奉安祠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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