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187


  “陈彦说要给陈勉前辈立个牌位, 把她生前之物拾掇拾掇。还有一些其他的杂事,大概是要修一修祠堂或者是怎么样。”田慕也没有听得太明白, 陈彦不够精明, 做事也有点含糊, 要不是崔玄帮着抬了一手,他估计又得急得上火。
  傅及点点头:“好, 那我先过去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下,问这人:“田慕,明天还能再见吗?”
  田慕愣了愣,释然地笑了一下:“不能了,我该回家了。”
  “好。”傅及抬眼,栾易山已经坐在了不远处的围墙上,无声地观望着他们俩。
  傅及又看了看田慕,问他:“去你家坐船的话,需要注意些什么呢?”
  “不需要,你拿好钥匙直接开门就好了。”
  “嗯,我知道了。”
  傅及郑重其事地答应下来。
  他见到一道白光掠过,就像雪色里路过的一缕风,极轻极快地穿过田慕的身躯,转瞬间,对方就与这白茫茫一片融为一体,化作水滴,消失不见。
  傅及默然而立。
  面前没有鲜艳的红,没有浓烈的血腥味,甚至连田慕来时的路,都看不见一点脚印。他就像这场雪,来得突然,走得无影。
  傅及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猛地想起一件事。
  糟了,黎阙!
  他急急往庄外跑去,恰好碰见来寻他的孙夷则。对方见他脸色不好,关切问道:“你怎么了?”
  “快去找黎阙,他有危险!”傅及来不及多做解释,抓着他就要走,孙夷则倒抽一口凉气,忍着痛说着:“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件事的,我早上跟崔玄前辈回去过一趟了,黎阙挣开绳索,自己跑了。”
  “跑了?你确定他是跑了,不是被——”傅及欲言又止,孙夷则答道:“柴房没有打斗的痕迹,那绳索也是被内力震断的,我和崔玄前辈追出去三里地,也没有发现黎阙的行踪。我已经修书给临渊,让师父帮我追查黎阙下落了。”
  傅及闻言,想来也只能如此,便松了手:“好。”
  孙夷则脸色发白:“你怎么了?”
  “我没事。”傅及说不上来的难受,以至于忽略了孙夷则的状态,对方见状,便道:“你要不再回去睡会儿?有事我再叫你。”
  “不用。”傅及摇摇头,余光一瞥,这才发现孙夷则伤口那边又渗血了,吓了一跳,“我刚刚扯到你了?”
  孙夷则哭笑不得,索性靠到了他身上:“我好虚弱。”
  傅及半抱着他:“我带你回去换药。”
  孙夷则抿着唇不说话,头一歪,真真跟个病患似的。傅及无奈,扶着他进了屋。
  另一头,黎阙确实趁乱跑了。
  他本以为自己能逃出生天,重新回到听海崖。他出了明山城,一路南下。他想,只要能回到无晴门,他必定要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黎阙甚至不敢走大路,只能往偏僻小路上走。他的剑也不知道被扔到哪儿去了,身上已是空空如也,无所能用之物。
  黎阙自出生开始,就没有受过这等羞辱。他发誓,一定要将今日的痛苦加倍奉还。
  尤其是那个伤他心的孙夷则。
  黎阙心生怨恨,实在累了,就坐在路边,画符诅咒某人。
  “赶路的人,可不能停下哦。”轻飘飘的声音自头顶响起,黎阙吓得浑身汗毛直立,他抬头,就看见栾易山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他张张嘴,正要大叫,下一秒,剑锋便划破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溅,气息阻断。黎阙睁着眼睛,倒进了草丛之中。
  “人命买卖,我向来算得清楚。”栾易山指尖凝力,将黎阙尸身烧成了灰烬。
  “你若乖乖留在孙夷则那边,也许还有活路可走。可惜啊——”栾易山微叹,“ 谁让你非要自己跑出来呢?”
  他收了剑,拂袖背手,慢悠悠地往远处走去。
  栾易山做惯了这种营生,从不欠账赊账,更不拖欠尾款。他说要人三更死,便不会留着到五更。
  栾易山最讨厌不自量力又心存侥幸的蝼蚁。
  黎阙偏偏踩了个遍。
  做完账的栾易山心情很好,他从不对下单的客人产生同情和怜悯,所以田慕的死,于他也无关痛痒。
  不过,栾易山也不是个认死理的人。
  凡事都有例外,他也有,但不多,或者说,他不认为是例外,只是心情好,高抬贵手罢了。
  栾易山携着那副画卷,回到了他朴素的家中。
  那是他与栾易舟共同生活过的房子,暂且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栾易山从小性情孤僻,喜欢独坐幽篁里,惯看冷月秋风。但栾易舟却温和善良,广结善缘,其中,她与陈勉尤为要好。
  栾易山年少时第一次见陈勉,就觉得对方太耀眼,刺痛了他这个终日不见天光的小虫子。
  “烦。”
  在第三次被陈勉打扰到静修的时候,栾易山对那人下了逐客令。
  陈勉却递过来一张请帖:“给你,下个月一起骑马去啊。”
  “不去。”
  “好多人呢,不去吗?”
  “不去。”栾易山盘腿坐着,一直闭着眼睛,不肯看她。
  “一起去吧,小山。”栾易舟也走了过来,细声细气地和他说话。
  栾易山态度坚决,可陈勉也被激起了反骨,两个人拉扯半天,最终还是栾易山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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