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结清


  等走到屋外拐角,她脸色陡然一变:“怎么回事?”
  张元初负手挺胸,架势很足,语气却十分心虚:“你给的纸条沾了汤水,字迹全糊了。”
  “不是让你提前背下来么?”
  “太多了,总是要看两眼才想得起接下来的话。”张元初微恼,“也不是我有怨言,你让人写的都是些什么词,你没看凤卿都被吓坏了?”
  “我不管,你答应了照我说的做,那就得把词儿给念完。”陈宝香表情阴森,“不然我先前答应你的事也都可以不作数。”
  张元初这叫一个气啊,他活这么大岁数,也曾位高权重,如今居然要被个小姑娘拿捏。
  但想想陈宝香给的丰厚的条件。
  他重新挂上笑容,回到屋内继续给张知序夹菜。
  第185章 结清
  张知序平日里胃口就一般,如今伤重,原是该更吃不下的,但许是张元初做的饭菜实在可口,他居然吃了一整碗的饭,饭后又下床,跟他一起去花园里散步。
  “我想要个秋千。”凤卿指了指院子里的大树,“就挂在这枝干上。”
  要什么秋千啊,都小时候的玩意儿了。
  张元初腹诽,脸上却还是一片慈祥,甚至吩咐随从找来了木板和绳结,自己亲手给他扎一个上去。
  秋千要结实,还要好看,张元初着实费了些力气,光打磨坐板就用了一个时辰。
  “好了。”他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成果。
  凤卿也在旁边看着,嗯了一声,却没有坐上去。
  “我下午有一堂工笔课,有小试。”他道,“父亲若是不忙,可以来接我。”
  忙啊,张元初怎么可能不忙,火都烧眉毛了,哪里还有空接他下课。
  但陈宝香正阴森森地盯着他的后脑勺。
  张元初深吸一口气,笑着点头:“好的。”
  如今的张知序其实已经不用再去小试,工笔画什么的本也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再说他早就出师了。
  但他还是去了,不但参与了小试,还拿了头名。
  离开画坊出来的时候,一片等人的人群里,他找了一圈,这次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父亲。
  张元初有些不耐烦,但一看见他,他脸上就还是露出慈祥的笑来:“凤卿,走,回家。”
  他慢慢走到父亲身边,将自己亲手画的卷轴交给他。
  “不必再过来了。”张知序轻声道,“我会跟陈侯说清楚,父亲以往不曾给我的东西,今日已然结清。”
  张元初原本是有些烦躁的,他不需要陈宝香来教他怎么爱自己的儿子,他养育了凤卿二十年,没人可以对自己的苦心指手画脚。
  但听见凤卿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是愣住了。
  原来这孩子什么都知道。
  他就说么,今日自己的行为这么反常,凤卿怎么可能接受得了,父子就该有父子的相处方式,女人懂什么——
  手里的卷轴打开,他看见了张凤卿画的东西。
  一座苍茫厚重的高山,遮天蔽日,威风非常。
  张凤卿已经走远,他看了好一会儿,问身边的随从:“这题目叫父爱,是不是在说父爱如山?”
  随从看了看那山下。
  一只大的穿山甲正举着这座山,要将它送给另一只弱小的穿山甲。
  “是,是吧。”随从道,“这不是父爱如山还能是什么呢。”
  张知序没有再听后头的对话,他坐上车,没一会儿就回了侯府。
  陈宝香正在后院种菜,冷不防就被人拦腰抱起。
  “诶,你背后的伤。”她瞪圆了眼。
  张知序才不管那么多,将她抱到旁边的屋檐下抵进墙角里,不由分说地就侧头亲上去。
  陈宝香眼眸微睁,随即像是意识到什么,闭上眼伸手回抱他。
  好半晌之后,张知序才将她松开,问了一句:“怎么说服他的?”
  “说服一个人是你们读书人才想着干的事。”她骄傲地道,“我直接威胁他了!”
  “……谢谢你。”
  “但我已经安排得这么天衣无缝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有张被汤打湿的纸条落我床上了。”
  陈宝香:“……”
  不是,张元初这人平时对张知序要求那么严格,自己办起事来怎么老出岔子啊。
  她无声地骂骂咧咧了一阵,又笑:“你若是觉得这次不够好,那我让含笑再改改词儿。”
  “不用了。”张知序道,“我与他少来往,对你对我对他都好。”
  张家如今就像一座荒山,不会有人再想去那上头种树,但山上残余的一些好木,陛下也还是想用的。
  只要山不因此复春,陛下自然也不会非要将山铲平。
  是以他这个能在陈侯身边吹“枕头风”的人,也该安分守己,不能让张家拿他作筏子屡屡找陈宝香要人情,也不能因着有他这条路,而让家族里其他人都将期望压在张元初身上。
  毕竟,谁喜欢没事去扛一座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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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帝仁慈,只惩治了朝中贪官,却未殃及任何一个学子,包括考场里被查舞弊之人,也只是关两日就放,来年还能参考。
  有老臣说此举不妥,一次舞弊就该永不录用。
  但李秉圣高坐龙椅望着下头,说的却是:“世态如此,学子何辜?只要上头管学政的人干净了,下头一心向学的人自然也会跟着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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