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些些感同身受

  “姐姐怎么了?”银月歪着脑袋问她,“这个琉璃手串不好看么?”
  “好看。”她回神,勉强笑道,“我只是在想,一年之后你该怎么办。”
  “嗐,今朝有酒今朝醉,管明年做什么呢。”张银月点了点她的眉心,“你呀,还真跟我二哥哥一样,总喜欢考虑得长远。我就只管当下,今日有好衣裳,明日有好首饰,那后日死了又如何呢。”
  陈宝香被她说得豁然开朗:“也对哦!”
  张银月心情很好,搬出了两个大箱子来:“你陪我去晒一晒吧。”
  四五个人才能合抬起一口箱子,陈宝香心想,里头装的可能是书册。
  结果盖子一打开,她差点被闪瞎了眼。
  “金子?!”
  “对,金子。”张银月将金元宝一个个拿出来摆在地上,“我娘给我的棺材本,平时也不用,太阳好的时候我就拿出来晒一晒。”
  大盛金矿稀少,金子在别处是很珍贵的,但在张家,陈宝香就看着面前的姑娘跟晒咸菜似的摆满了一地的黄金,还热情地招呼她,“姐姐来帮忙呀。”
  “姐姐是很想帮忙的。”她死死地拽住自己的手,“但姐姐怕给你数少了。”
  张银月失笑,拿起一个金丝荷包就打开,给她装了两只元宝进去:“送你啦~”
  陈宝香扑通一声就给她跪下了。
  “送,送,送我?”
  “姐姐别行这么大礼呀。”她笑,“万一给二哥哥知道,保不齐要骂我。”
  这是也把她当半个嫂子了,所以在她这儿还人情?
  陈宝香哆哆嗦嗦地捧着荷包,一边觉得受之有愧一边在心里欢呼:当张知序的女人也太爽了吧!
  张知序本序扶额沉默。
  他是不明白自己这个不太好相处的堂妹为何跟陈宝香这么投缘,也不明白陈宝香连话都没跟自己的本尊说上一句,怎么就成他的女人了。
  不过眼下陈宝香也太快乐了,心里像灌满了蜂蜜水,摇摇晃晃,叮当作响。
  他轻哼一声闭眼享受,倒也懒得纠正。
  两人正数着金元宝玩,突然有人在后头行礼:“姑母。”
  陈宝香回头:“咦,小张大人?”
  张溪来看见她,也行了一礼:“陈姑娘。”
  方才还大咧咧的张银月突然就敛裙站了起来,还伸手抚了一下头上的发簪,撇着嘴道:“你最近都忙什么,总是这个时辰才回来。”
  张溪来头埋得更低:“先前是在忙牢狱之事,今日接了调令,要去小叔的造业司帮忙。”
  “哦,那吃些点心吧,后厨刚做的。”
  “不了,还有公务要去书斋一趟。”他深揖下去,“侄儿先告退。”
  陈宝香蹲在中间,看看张银月又看看张溪来。
  张溪来走得头也不回,银月肉眼可见地失落下来,踢了踢裙摆,又随手捡起一个金元宝扔回箱子里。
  她有些好奇:“小张大人年岁其实跟你差不多,为何叫你姑母,还叫张知序小叔?”
  “姐姐有所不知。”银月低头戳着金元宝,“他不是张家人,只是我大哥哥从城南郊外的溪水里捡回来的。”
  第42章 一些些感同身受
  张家大哥哥庭安生得早,比张知序大了十二岁,捡着一个小孩儿,自然就当成了义子来养。
  如此,张知序和张银月的辈分也就水涨船高。
  张知序对此是没什么意见的,反正不管是侄儿还是兄弟,他都不亲近。
  但张银月就很不乐意了,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却要被他叫姑母。
  有段时间她很任性,执意逼着张溪来叫她银月,可张溪来嘴角都咬破了也不肯就范。
  如今她定了亲,两人更是生疏,话都说不上几句了。
  张银月戳着金元宝,突然有点想哭。
  陈宝香拍了拍她的背:“如此说来,我倒是能理解小张大人。”
  “理解他什么?”银月忿忿地道,“理解他不识抬举?”
  “凡寄人篱下,哪有不识抬举的。”她笑,“就是太识抬举了,才不敢行差踏错。”
  “可我大哥哥从来没有薄待他,家中上下也都是把他当公子的呀。”
  “你们家里的人都很好。”陈宝香蹲在她身边道,“但被遗弃过的孩子,心会像飘在水面上的浮萍,哪怕池子再平稳无波澜,也能被一阵风就吹得摇摇晃晃。”
  张银月睁着双眼,像是听明白了,又像是不太明白。
  陈宝香感慨:好羡慕她,一点苦也不曾吃过,自然也无法体会那种不安。
  要在以前,张知序肯定反驳,说都是人,哪有什么无法体会的。
  但现在,在亲身体验过她和他的不同、受过那么多震撼之后——
  张知序选择点头:是的,她光凭想象完全无法体会。
  “说来也巧。”张知序突然开口,“你二哥哥先前让我去考造业司的小吏来着,没想到小张大人先过去就任了。”
  “造业司?”银月直缩肩,“这话只有二哥哥能说得这般轻巧,那地方可难考了。”
  陈宝香也直掐大腿:大仙,你瞎说什么,我字都不认识还考试?
  -你若想去,我的确可以帮你考上。
  造业司连考核的官卷都是他出的,想考个小吏有什么难的。
  陈宝香仍旧不情愿:我为什么会想去啊,我在荨园躺得好端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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