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就是会想笑


  自己这么照顾她,又给她金子又替她请名医,怕她受罪还找了那么多马飞草。
  这人是半点也不记他的好!
  愤愤地别开头,张知序想,没良心的东西,被夜风吹死算了。
  陈宝香喝醉了,一个没坐稳,身子当即往前一栽。
  他眼疾手快地扯紧她的衣摆,止住她下跌的趋势,又将她揽回怀里。
  没留住的烧鸡顺着瓦檐骨碌碌就掉下了七楼。
  张知序看着那滚动的纸包和檐下的白雾,背后出了层冷汗,双手死死地箍着陈宝香,张嘴就想骂她。
  结果这人懵懵懂懂的,手突然就捧住了他的脸。
  他不解地抬眼,就见她跨坐在他腿上,低下头来望着他,十分惊奇地道:“这眼睫,怎么会比我还长啊。”
  说着,凑近了来看。
  张知序眼睫颤了颤。
  方才被惊吓之后的心悸还未消失,另一股心悸又涌了上来。
  ——上京里的这些女子手段多着呢,主子千万要提防。
  脑海里响起了嬷嬷的声音。
  可响起归响起,张知序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人,心想这算什么手段,陈宝香只是喝醉了就喜欢抱柱子,她一惯都是如此。
  两人离得很近,他下意识地看向她那嘟嘟囔囔的唇瓣。
  病气还未散尽,唇上依旧有些发白,还有些泛干。
  他下意识地低头凑上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但就是有事想做。
  月光黯淡,四处无人,最适情意滋生。
  然而陈宝香却像是什么也没察觉,看完他的眼睫就后撤,双眼晶亮地道:“大仙,咱们来对诗吧?”
  旖旎的气氛消散,天上的月亮又重新明亮起来。
  张知序没好气地想,不愧是她,还是那个高枝凑在跟前都攀不上去的笨蛋。
  垂下眼与她分坐,他问:“你不是不识字?”
  “是呀。”身边这人不知想起了什么,很是愤愤,“那还不兴我自己作诗么,我不管,我就要对。”
  “好好好,你念,我洗耳恭听。”
  陈宝香醉意熏然地冥思苦想,想了好半天才摇头晃脑地道:“天上月亮……一大盘!”
  张知序用帕子仔细擦着自己的手指,顺口接:“金衣宝扇晓风寒。”
  “我与凤卿排排坐——”
  “故梦长遣一宵说。”
  “旁边烧鸡十分香——”
  他听得直摇头,但还是接:“长浸此宵不相忘。”
  陈宝香晃着脚尖听完,骄傲地道:“这也能对上,我俩可真厉害!”
  第59章 就是会想笑
  若是有外人在场,定要为她这话翻上好几个白眼,这叫对上么,这叫屎盆子镶金边。
  不过眼下没有外人,张知序也就心安理得地昧住良心:“的确,比裴岑二人当时对的那几句还更好些。”
  “是吧是吧!”她双手捧脸,满眼欣喜。
  已经不在同一个身体里了,但看她这么高兴,张知序好像依旧能感觉到一种酥酥麻麻的愉悦淹没天灵。
  “这样的日子可真好啊。”
  陈宝香伸手往后撑着屋脊,看着天上的月亮,“可惜我好得差不多了,明日就要接着去衙门上工。”
  “你若不喜欢,也可以不去。”
  “不去怎么行,好不容易考上的,我还等着他们给我发钱呢。”她壮志满满,“而且我有信心,只要我好好干,一定很快能升官。”
  她治下有方,上任没几日就办成了不少事,按理说是仕途顺遂的。
  但张知序知道,官场不是简单的谁行谁上,那里头的门道不是她这样没背景的普通百姓能轻易摸清的。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提点她两句,却见陈宝香先转过了脸来。
  “大仙你怎么办呀。”她很担忧,“张知序位高权重,你什么都不知道,万一没瞒住,那可是要没命的。”
  还反过来担心起他了?
  张知序哭笑不得,却又觉得她这皱巴巴的小脸实在真诚,便配合地也叹了口气:“是啊,怎么办呢。”
  “无妨,我总归也是在武吏衙门里的,你有什么事就喊我一声,我过去接应你。”她豪迈地拍了拍胸口,“别的不敢说,只要有我在,骗人那是一骗一个准儿。”
  又让她骄傲上了。
  张知序笑:“那就有劳陈大人了。”
  “好说好说。”陈宝香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
  明珠楼明明如月,天上的月皎皎照人。
  酒坛子倒地滴落几滴酒,醉酒的人互相搀扶着爬进了房间半开的窗户。
  第二日一大早,九泉端着水盆进屋,就看见陈宝香大咧咧地睡在自家主人的床榻上,而自家主人竟又窝在小榻里将就了一晚。
  他连忙先关门,再上前叫醒这二位祖宗:“快别叫嬷嬷看见了,少不得又要念叨……天爷,主人你喝酒了?”
  张知序一向不爱酒,也就客宴应酬沾一沾,平时是看也不多看。
  而眼下,他显然是宿醉刚醒,衣袍都松落下了肩:“怎么?”
  “您……罢了,快快起来洗漱,马上要去司里。”
  这话没喊醒张知序,倒是把陈宝香吓得两眼一睁:“司里?我要迟到了!”
  她飞速起身,抓起九泉盆里的帕子拧了一把,给自己胡乱擦擦,也给张知序胡乱擦擦:“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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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就是会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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