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五十一136

  贺今行缓慢地活动着手腕,结果已有预料,算不上惊讶。但差得实在太多,他张了张嘴,迟疑道:“那我们今年的饷银,岂不是明年都发不出来?”
  国库没钱,户部要么加重赋税,要么想法子开源,但不论哪一宗,都是盘剥百姓与民夺利,且需要时间。
  贺易津捏了捏眉心,“国库没有余裕,我就算是带着人在户部大堂扎根了,户部也变不出银子。”
  “长公主今次如此逼迫,怕是北边儿也出了问题。她都逼不出东西,我们更没指望了。”王义先压低声音道:“可侯府已经掏干了。”
  贺今行:“那座矿,加大开采规模?”
  “矿藏有限,也只能解一时之急。”王义先说道,“不过,我此去甘中,柳逾言让了三成利。”
  “八二开?什么条件?”
  “属于柳氏的两成利全记在她弟弟名下,头两年寄放在我们西北,第三年开始给付。”
  “柳从心……”贺今行默念两遍这位同窗的名字,皱眉道:“柳大小姐为什么要这样布置?三成可不少,柳大当家是否知晓此事?”
  “柳飞雁也给我传过亲笔信。”王义先颔首,“不管是为了什么,总归我们得了好处,还是最亟需的钱。反正你我赤条条也不怕被讹。”
  他说到这儿,冷冷道:“自古军费靠国库,哪有靠人养的?我们又不是拥兵自重割据一方。”
  “义先。”贺易津叫他。
  他便嗤笑一声,把手中的本子也摔在桌上。
  “也只能这样了。”贺今行叹了口气,“那谢大人……”
  “怪也怪不到他头上去。”贺易津把胳膊上的纸拿下来,吹了吹墨迹,叠在一起,“决算只是得出个结果,后续怎么找钱补漏洞才是要命的事。”
  王义先:“没人逼着你这老丈人接任,想来也是有自己的方法,管他怎么找?反正也不可能接济你一分。”
  贺今行正挨着把记了账目的纸收起来,见自家老爹低着头,只得无奈地叫了一声“王先生”,“谢家清贫,自顾尚且不暇,哪能强求?”
  他说罢,又想起那日在玄武大街上错身而过的囚车,斟酌着说道:“稷州知州杨语咸前段时间被押送进京,因的是重明湖赈灾案,但他是被冤枉的。爹,王先生,能否搭救一二?”
  贺易津:“杨梦杨语咸,此人我知道,是功过皆有的人物。”
  “贪墨案与他无关,但孟若愚跪出了风寒卧床不起,也没改变皇帝的决意。”说起正事,王义先也不含糊,“很有可能是有人在给下一任稷州知州清路。”
  他想了想,合掌道:“让他主动坦承此前的罪过。嗯,掂量着度,别挖着坑把自己埋了,再自请贬谪。”
  贺今行应道:“好,我想办法给他传个信。”
  “不,你别去,我找人去。”
  忽听屋外传来脚步声,有人敲门,撒着粗犷的嗓子喊道:“大帅,军师,夜宵!”
  王义先住了嘴,去开门。
  林远山抱着一只笼屉进来,没看见桌子,转头一瞥,却见到个意料之外的人,“哎?军师……”
  军师在他后头关了门,一伸手拍在他后颈上,“大惊小怪,闭嘴。”
  这意思就是不要声张。林远山意会,抿着嘴把笼屉搁到桌上,揭了盖,是一整屉冒着热气的大白馒头。
  宫里赴宴不过是喝几杯酒水,跟着站岗的下属更是酒水都没有。
  他一直留在府里,便自觉担了送夜宵的活儿。
  贺今行才收了半数的纸张,见他进来,对他笑了笑。
  “你们在算账啊?”林远山帮忙收了一沓,翻了翻上面的内容,咂咂嘴:“这也太多了,我看着都头晕。不过柳二哥看账最厉害了,默算甚至比大姐还快,他来应该不会晕。”
  他俩收捡完了,一齐交给王义先。
  然后,林远山勾着贺今行的脖子小声问:“我就知道你是自己人。兄弟,你哪个编的?”
  这也不是不能说的事,他弯起眼睛:“神仙营。”
  “我猜也是,不然……星央也不会托我给你带东西。”林远山嘿嘿地笑,“等我攒够了功勋,也申请调过去。”
  “做我护卫委屈你了是吧?神仙营可不是谁都能进。”王义先拿了个馒头,听见这话,眼一瞪:“倒茶去。”
  “得嘞。”后者麻溜地去端茶盘,摸了摸茶壶肚,“冷的!”
  “无所谓。”
  “那行。”
  贺今行听着他俩说话,也擦了手去拿个馒头。
  他晚上没吃东西,这会儿正好填一填肚子。
  林远山在,不好再说军饷的事,他便问:“宫宴上可有发生什么事儿?”
  “两件。”王义先长话短说:“其一,陛下正式过继了长公主的儿子,赐名叫嬴旭。”
  “长公主回京那日,老师就预言了此事,果真说中。”贺今行顿了顿,感慨道:“雝雝鸣雁,旭日始旦。陛下对这位皇嗣寄予厚望啊。”
  “老师?”林远山奇道,“谁啊。”
  他由衷地笑道:“你认识的,张厌深张先生。”
  “他呀。”前者想起在小西山被罚去擦洗藏书楼地板的事,也笑了。
  贺易津对此事却没什么看法,咽下一口馒头,说:“我倒觉得原先太后取的‘明’字更好。”
  “有什么差别吗?”林远山挠头,“不都带个日字?”

第054章 五十一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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