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六十五173


  为什么每一次他奢望有人出现并成真的时候,来的都不是他所希望的人。哪怕不是他爹醒悟回头,是贺灵朝突然出现……也好啊。
  城楼上响起二更的鼓点。
  贺今行叹了口气:“莲子,我出来时没说今晚不回去吃饭,所以不会一直等你。”
  他作势要收手起身,“你要是不想起来,那我就先走了。”
  下一刻,顾莲子就猛地按住了他的手,用力之大,几乎要按进雪里。
  “你多等一会儿会死吗?”
  贺今行听出了这话里咬牙切齿的意味,轻笑出声,“我不会死,但你可能会伤寒。”
  说罢一使力,稳稳当当地把人拉起来。
  “嘶。”顾莲子踉跄一步,感受到脚踝传来钻心的疼,他皱着脸骂了一句:“倒霉。”
  “能走吗?”
  他坚持一下当然能,但迎着关切的目光,他怀着一种恶作剧般的心态摇了头。
  贺今行毫不意外,这人从小就是个娇气包,问出口的时候就知道对方不管能不能都大概率摇头,他干脆地蹲下身,“我背你吧,送你回公主府。”
  很快背上重重压下个人形,他缓了缓,背着人站起来,边走边说:“别打其他主意,我要是摔了你也讨不到好,而且我不怕痒。”
  “嘁。”顾莲子悻悻地放弃挠他痒痒让他也跌个“狗吃屎”的念头,趴在他肩头问:“你为什么会跟来?”
  “你的马太快,这个天里很容易出事,我总得跟着看看才放心。”
  “就这个原因?”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顾莲子“哦”了声,觉得没意思,消停下来。
  长街上酒肉香气愈盛,今夜雪小,吃饱喝足的人们渐渐走出家门,提着灯摔炮竹放烟火,噼里啪啦音声不绝。
  尘世的烟火气就像天罗地网,无孔不入。
  他在罗网里出神,突然叫道:“贺今行。”
  “嗯?”
  “你好像一个人。”
  “谁?”
  “一只母老虎。”
  “……行吧。”
  贺今行不与他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计较,难得在路边看到一家大年三十晚上还开着门的面铺,他想到什么,停下来,“你饿不饿?我可以请你吃面。”
  顾莲子没应声,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今天是我娘生我的日子,我想我娘了。”
  “啊,祝你生辰如意。”话题十分跳跃,贺今行却接得极其顺畅:“那我请你吃长寿面吧。”
  “就这?”顾莲子不满意:“还有吗?怎么说我也该配得上你送礼物吧?”
  “呃,请你吃两碗?”
  “……你大方一点会死吗!”
  然而长寿面也是没有的,老板上了一碗阳春面,顾莲子赌气一阵,终究是取了筷子埋头吃起来。
  贺今行坐在一旁看他吃,看了会儿,便撑着头移开目光。
  雪停了,天边一条似钩弯月。
  月光如水水如天,影影绰绰映了满山。
  一支铁爪从林间射出,“嗖”地越过数丈宽的深溪,钩住了山崖上一株海碗粗的大树。
  由三股绞成一股的绳索绷紧了,须臾便有人影从上踩着掠过。
  人影眨眼间便落在崖上,扫过几个隐蔽的藏匿点,确定没人,才朝对岸举起手臂向着自己的方向一摆。
  却见寒光一闪,迎面一支利箭飞来,他猛地侧头,与滴着腥臭粘液的血口獠牙来了个面对面。
  惊叫还未出口,擦着他颧骨飞过的羽箭正正穿透蛇头,钉在了身后的树上。
  因早就卸下了箭镞,发出“笃”地一声。
  他松了口气,找准蛇心的位置,拔出匕首一刀将其剁成两截。
  而后将绳索在自己手臂上绕了几圈,又做了个准备好的手势。
  对岸的人将长弓一旋,挂回背上,也回了个手势;而后从大石上解下绳索另一头,缠到自己腰上。
  他深吸一口气,盯着对面山崖后退几步,随即目光一凝,助跑起跳,跃至深溪上空。
  气力将散时,手中绳索一动,一股大力将他拉了过去。
  一息后轻盈落地。
  等他的人锤了他一拳,压着声音说:“吓死我了。”片刻后又道:“横之,你看看这蛇能处理带走?”
  顾横之抿着唇笑了笑,边解绳索边过去看了一眼身首异处的长蛇,“有毒,不行。”
  他们在山里趟了三天两夜,手上身上难免有自己都没发觉的擦伤,若徒手处理,碰到蛇血容易出事。
  “那可惜了,早知道把工具都带上。”贺长期不强求,将飞爪一圈圈捆好,斜着扛到肩上。
  “太重。”顾横之说,打头小心地从树下走过。光影倾在满是泥印子的褐色皮甲上,和洒在脚下的土地上没什么分别。
  他背上挂着弓,左臂上绑着□□,腰间一侧挎着开/山刀,一侧系着箭囊,箭囊右边是水囊,左边是个储物袋,皆是皮质。
  还有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不谈,哪怕力求轻便,光上半身的装备也有将近二十斤。
  “我倒不怕重,就是带多了行动不方便。”贺长期扯了几把树叶将自己匕首上的血擦干净,又在大腿上蹭掉沾染的碎屑,才收起来,轻声说:“翻了几座山,快出划定范围,应该就在不远了。”
  他用不惯南疆的直弓就没带,但飞爪比一套弓箭要重许多,额外还捎着一根五尺长的圆棍。

第068章 六十五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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